寫作年資:2007

一個人的時光 (070727)

沒想過一個人是如此,發生在最成雙成對的年華二十,有個挺不錯的情人,卻又一個人上班、吃飯、買衫、甚至煲劇集電影。那些傳說中應該兩個人一起做會比較快樂的事,現在都可以一個人承受下去。這好像是個長大的詛咒,是個一人面對意外的關口,是個一人冷靜作決定的年紀。有句說話真應境 : 「當你開始接受一個人吃飯的時光,偶爾還甚為享受,代表你已經老了。」成年,心境上懶得為寂寞而應酬,反而為無法演回純真自己的缺失填補、逃避,寧可一個人吃,樂得耳根不尋常的清靜。

我不知道有日自己對寂寞孤單還有沒感覺,是這地球開始瀰漫一片薰臭發霉的屍體氣味? 對人情這回事,已太沒感覺。如果說,現今城市人,需要愛,源自性或寂寞。當原慾的驅動多半來自寂寞,人對情感的觸覺減退或已經退化到沒所謂的地步,性可能是恆常吃飯的習慣,愛是稀有而殘缺,靈魂是腐化與俱敗。看一本書沒感覺,是字。牛腩河,乾濕炒,都是河粉。NDS 剩下機械化對戰,及簡單的結果 : 贏輸。反正,為了錢/ 娛樂,我沒心情跟你研究太多複雜的背後。所謂原因,不計算出來,都會有結果。

是機械的顛覆讓我們變得愈來愈接近機械? 抑或我們自制力太低,遠離了人類生存之重大意義? 也沒所謂。行出街,沒帶眼,被車撞死了一個遊戲迷也沒所謂。還有,千千萬萬個他,來自不同國家與你對戰,對象是誰不要緊,最緊要你給我時間與歡樂。

   笑? 拍拖是否一樣? 一連線,找尋上線的使用者,一個眼神,一個名字,一個按鍵,進入遊戲; 一下手勢,一句說話,兩秒關機,離開遊戲。

 

關於王貽興 (070724)

清晨五時多,懂得飛行的人,沒有翅膀。不消數十小時,就讀罷王貽興的最新散文集<>,寫的都是令人很有共鳴的細節,用不同的例子或寫作手法去包裝。有一陣子,確實受到傳媒的報道,以及周遭人高談闊論,而影響了我對他的鍾愛。疑惑的地方是,王貽興還是我最初認識的王貽興嗎? 是那些把戲擾亂了我,還是他的把戲擾亂了自己? 你能不能就這樣膚淺地從外表行為來評定一個人的品格? 如真性情只是隱藏在文字的隙縫,又有多少人能看得見,抑或倒頭來是他舊日形象的殘餘物? 他最後能自恃這個途徑,推廣到文學創作,還是已經一往無前,回不了頭?

對不起,王貽興,恕我曾有一陣子也和一般人一樣挖苦過你。但當我讀著你的文字的時候,又感到無比的親切,像莫名的感通,穿梭於時空地點間,跟以前迷戀楊千嬅一樣,憑著重複播放的聲線,我聽得出她的心跳。我確信某些人跟某些人,會突然透過一篇文章或一個眼神,接駁著獨特的聯系。奇怪是自己與這些人,未必真真正正親密過,只是從一兩次碰面或另一體的媒介,觸摸到對方的輪廓。

我所認識的王貽興,是那樣的,文筆好,句子的停頓位故意刪去,顯得有點長氣/ 一氣呵成之勢,不經意透露出種種資料,都關於一直以來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甚至比他自身的真實經驗還多。經常寫出很確定的句子,而又最讓人抵禦不住的愜意。文人大多有毛病,下筆的神采遠比現實的自己來得更有自信,但內心往往有種難以名狀的恐懼。最是堅定,也最搖擺不定。最恆常,亦最失常。前兩者沒有矛盾的關鍵是,寫作背後的情緒能按捺/宣洩與否。讀王貽興的文字,你會覺得很穩健安定,他的文字功夫很紮實,比他當節目主持,利落得多。

旁人總會奇怪,為什麼要背著自己的強項,到逆道上行走? 本來我也不大同意這種做法,在讀完<>的一則訪問而改觀,不是誰都可以,在一開始時擁有最大的力量去發展潛能,亦未必一直堅持理想就可以出頭。於是套用黃偉文的說法 : 揀一個最難的方法,在最錯的地方,做一件本來最容易的事!」大概王貽興想以藝人的身分,增加文字的力量,令感染力加倍。他跟我做訪問的時候,也偶爾洩露出這個動機。他不想止步,就在寫作路上停滯不前,沒有名氣,寫得再好也沒有人理會。(當然,我們都以為,作家本身就可以孤高自賞,但要把寫作當成職業的人,不寫到成名,就是可惜,就是鬱結。那種了無倚靠的空虛感,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 梁文道為他打完場,說批評他變庸俗的記者,既然未曾在他成名前報道過他,便沒資格說他已經落入俗套。

文字入面的他,如果都變了,他便真的變了。若只不過和我一樣為了錢對外撒著謊,背著自己的理想去當個小下屬,回到家還是會乖乖寫作。你總不能夠說我因為外在行為不相乎,而變成另一個人。因為我根本沒必要向每一個人都誠實,和交代得準確 : 其實我還像不像我從前的自己。誰也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應對的方式,當夢想比想像中更難實現時,繞個圈來達到目的,可能比一直盲目向前走,更有時間及心理準備來控制變數。

可能在寫作圈外的人會取笑他愚蠢、冒險又失身分的做法,但在他的角度,可能已經到無法轉圜的程度,才需要換個方法來跳出困境。至少讓他乍見到其他機會湧現,來確認到自己在社會上的身分和地位的肯定。其實我們一樣在兜圈。結果可能文字入面的他,沒變,始終沒變。只是未得以完整理解,我們便來不及置身事外,高調批評與隔離這個內外不一的人。

外在形象從來是個把戲,懂得飛行的人,沒有翅膀,得在地上走路來佯裝自己能夠歸類。你不細心,又怎會看到這個人的內心有多不情願,假如他有更好、更直接的選擇,大概也沒有給予你批評的機會。

私奔遲 {概念故事} (070722)

小蠻是個喜歡午夜私奔的人,她是個普通的女孩,但在廿歲的時候早已抱著杞人憂天的心態,以為愛情最後會落空,所以還是要在一瞬間佔有最多。關於佔有,她鍾愛的方式是私奔,假如有誰願意和她漏夜出走的話。

   私奔最動人的地方在於,男方牽著女方的手,向前直奔。好像沒有方向,而又只得一個方向。好像沒有倚靠,而又只得這個倚靠。七月二十一日的晚上,他就帶着她,遠離她所住的家,睡在同一張床,並嘗試一起生活。

一起刷牙的時候,小蠻的男友含著牙刷問: 「為什麼妳那麼喜歡這種感覺? 」

小蠻低著頭漱口時,半吐字 : 「甚麼感覺? 」

   他補充道:「與男方拖住手,離開家的感覺。」

「只不過是從自己一直成長的家,跳到另一個家去。」因為每一個在小蠻身邊出現過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另一個家的主人。

   但小蠻已經和第十二個男人出走,這個會否是最後一個? 差點她就被上一口牙膏梗到喉嚨去,隱若的薄荷味仍在。

私奔最動人的地方在於,女方信任地託付她的手給男方, 由他牽著,到未知的方向,跟上這莫名的倚靠。七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小蠻的手,抓他抓得愈來愈緊,似乎真的很害怕失去,不單是這個人,還有七月二十一日起行的味道。

「愛與離開,是同時發生的。」這是小蠻的格言,七月二十日,是和第十一個男人分離的晚上。她不哭,甚或不懂得哭,對愛的離開,她早已無限期地適應。因為愛,所以會一起離開。又因為一起離開,所以能夠再愛。

   不論是否與最愛的男人一起,小蠻都喜歡私奔,把無法辨明認知的,以最快速的疾走,來試驗湊巧碰上的對象。然而,如此盲目的私奔背後,是用怎麼樣的方式來安頓雙方? 在不顧一切的狂奔中,迎著風的浪漫可以維持多久? 回程的時候,她一直在想,為甚麼偏偏要拖著疲憊的身軀,遇上第十三個男人?

在其根本,是小蠻自己用錯方式來戀愛。私奔的短暫任性,與長期思緒起伏所衍生出來的衝動,是無法讓人組織安定的家。

Missing U (070715)

  “missing" 這個字在我心目中不是等於掛念/思念,是欠缺、是遺漏,例句有I have missed one file. or I have missed a call.

  「 我們故意忍著不找對方,似乎要把這場冷戰延長,不知是想証明我們還很愛對方,抑或已經不那麼愛了。」

我很少在打字的時候用英文的missing, 來代替「想念」這個同義的中文字眼。我人生中missed 得最多的是電話來電,手機以one-way 打出為多,除了工作上的電話,其他私人來電,都有機會因為我心情不好而拒接。有時候別人想找我但找不到會生氣,而通常與我保持恆常關係的朋友,那些來電都會接或擇日回電。只是間中現身的朋友,抑或是迫得太緊的戀人,才會受到如此的對待。

這樣的拒接,並不代表我不重視他們,只不過我這人,很喜歡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你說是為了保護自己也好,為了雙方的感情不至於過熱而極速冷卻也好,我是喜歡製造合理的距離。我並不是刻意予人冷淡,假如你是按情理地對我熱情,我亦會同步和應。成為我的戀人,下場可慘,對著我這個難以觸摸的人,未至於無理取鬧、我行我素,但就是有理據地堅持自己的原則,令他駁不回勝算。

我只是認為,當你找不著那個人,才會理解自己原來有多需要他。一貫行常reachable ,便不能理解到這吊詭。

   
而Readable 的原因是從你有多緊張與這人失去聯絡,顯示出你有多愛此人。 每一次的電話遊戲,似乎都是由我失蹤發起,又由我再次出現去挑釁了結。忽然,我覺得自己很懂得折磨一個人。這跟我曾經受過折磨有關嗎? 「唔知點解壞習慣總係傳染得特別快。」

The one who has received an unbearable torture tend to torture others, likewise. 還記得那個廿九歲的男人,分析我有機會成為他一樣,愛顛覆、愛玩弄。

在此宣告,各方好友,如有天發現我變了質,成為個玩弄感情的戲子。請妳們跑到我面前,一巴掌摑我。因為三年前,我可能還是個為了些虛無飄渺的暗戀,而可以一戀戀上數年。為什麼如今對着真正關顧自己的人,反而顯得態度傲慢,擺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I have missed one file.可能是欠缺了昨日的純真,我開始質疑別人和整個世界,並失去純粹的信任。

「後現在失憶症」 (070713)

回憶不一定是個習慣。

若你不喜歡回憶,漸漸記憶的顏色會褪去,甚至遺忘很多重要的細節,例如最觸動你心靈的一刻、最傷透你的心的現實。都市人同樣患上一個病症,我們在追趕時間,沒有真正活於現在,而現在只是個影子去不斷追續將來,為它賣命,為它打拚,稱為後現在。這些人沒時間回憶,又或者是不想給自己空檔懷緬悲傷,以及停留在寂寞的陰曹中,於是記憶開始消退,遇上誰,都是似曾相識,碰見甚麼,都不會太意外。則為選擇性失憶。

人的腦能夠選擇性去記起不同的事件,能留下深刻的印象,可能只佔現實的一秒,是一個虛擬的場景,場景以外盡是白茫茫一片。正中心就是你最想記起的部分,因悲傷沒有受到適當的抑壓,很少人願意主動回憶快樂。不就抑壓過盛,把曾經犯錯的教訓都忘記,又會重蹈覆轍,引來下一個悲傷。只不過如果連悲傷的回憶也捏不住,開始變成一些很依稀的印象,甚至是細碎的零片,場景便再觸動不起當時的感覺,等於失去電腦中的文件夾一樣。你明明清楚記得它的位置,卻在你再次搜索這個位置時,發現文件夾早就被刪去。雖有記號但沒有內容。

為明日活着的人,是假充實;沒有過去,似乎更空洞。前者,一定在努力建立自己的身分和地位,再不需要過去來充塞現在的時間,不斷找尋更好的選擇;後者, 逃避過去曾帶來的煎熬,直至一切像沒發生過。兩者合一,是新一代最顛覆的時序,我們既沒有現在,也沒有過去,亦因為將來的事,從未到來,一直想追尋下一秒,一日未到目標,於是整個人一直空洞洞。連將來也不肯定得到,便甚麼都沒有,所以稍微停下來的空氣,已足夠令新一代人感到不適 : 我不想回憶,我不想失去,也不想固守「僅有的」。

但當大限將至,沒有明天,我們才驚覺現刻擁抱的時間,由始至終只有一瞬間那麼短,無法停留,無法過渡。

所謂懂得珍惜,不單是珍惜現在,很多人有誤解,以為 live at this moment,就等於珍惜了身邊的一切。其實不,珍惜過去,同樣重要。重視過去的人,才會有原則地把現在和將來,蛻變成他日最美好的時光。牢牢記着,與誰發生過怎麼樣的關係,有否認真愛一場,我,最後能否成為一個嚮往生活的自己?

忽視過去,不斷逼迫自己,向前需求,所以疲累。

是真愛 還是無理要求 ? (070711)

有誰仍在區分愛嗎? 喜歡、愛與真愛? 我沒有戒備心把它們統統角裂,反正根本分不清楚,尤其所謂真愛的最極致包容,會否是在縱容對方所發出的最無理要求? 能夠接受他本人是誰的是真愛,不能夠接受的那就是無理的表現; 拉條平衡線在中間的,就是愛,按情理配合對方的需要,不過分,也不苛刻,不強迫對方,勉勉強強變成自己心目中想愛的人; 喜歡,是好感,是最庸俗的傾慕。

若渴求被愛,普遍人要付出三個交換條件 :

(1) 時間

拍拖未至於全沒自由,但私人時間隨之減少 ,有種人不愛自己計劃生活,則會特別享受戀人堆塞自己私人時間,一來免掉寂寞,二來可革除懷緬悲傷的習慣。

(2) 尊嚴

不說不知,勇敢地愛一個人,要放下自己的尊嚴,你愈愛一個人,會發現自己愈不怕醜。

(3) 本我

有一句歌詞叫「本我到忘我」,故有的自己所衍生的原則是本我,與第二個人共同生活後,或需改變部分習慣來迎合雙方的原有生活。

甚麼是真愛? 對誰總有些微的分別,有些人願意付出一生的時間去等待一個人,有些人願意做盡他以往不會對戀人做的事,有些人深愛至忘我。我的定義是: 真正愛你的人是─無論你多任性,撒野吵架犯錯以後,還是會跑回頭,給你一個抱。

真愛,是用最退讓的方式,來保養雙方的感情。最能保證你不受傷害的人,也就是最愛你的一個。而我的境界,只到愛,因我不能保證自己愛的人不受傷害,儘管是我自己,也會有一天傷害自己最愛的人。除非你並不那麼愛我,否則,你最愛的人同時能矛盾地讓你最痛心疾首。(……)難道情人間必須吵很多的架,才可從最低點重來? 

我總是很快想到乾脆,禁不住就想說出終止一句。真愛背後竟是無理!

黑劍王子 (六) (070709)

 

白馬得知"黑劍" 的刀鋒能把物件變白,一夜之間,他就想出妙計去讓自己超越其他男生,變成白馬王子。

馬房之內,有三數隻啡馬頓由深啡變白,這時,黑劍在睡,不知道一時疏忽,竟錯失了幸福。

   黑劍一朝醒來,驚覺身旁的"黑劍"不見了,就連白馬也一同失蹤,只發現馬房的幾隻啡馬換成白馬。

   黑劍閃過白馬昨夜的念頭,立刻趕到市集。

市集上圍着太多人,黑劍難得擠到最前排去,問: 「發生甚麼事?」

  「你不知道嗎? 公主白雪已經找到她最心愛的白馬王子,而他,就是......(急不及待用食指一揮)那個呢,騎着"白馬"那位王子。」

   黑劍立時抬頭一瞪,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竟然? 」,他認得出馬上之人正是自己情如手足的白馬。

「怎麼? 」路上的人不解他的驚愕,他無法醒過來,或許根本一直昏睡,被人群擠到最不顯眼處。腦海突然想起自己父親的囑咐 :

「這把劍還有另一個用途,只要物件輕輕碰上刀鋒,任何物件都會變白。拿去吧,有一天,你會得物有所用。」

「但要緊記一點,由黑劍變白的任何東西,凡是用家說了謊後被揭穿,那個魔法便會隨之消失,即便打回原形。」

   黑劍理解只要白馬對白雪所撒的謊遭人揭穿,"白馬"就會變黑,但他實在不想令白馬失望。

於是黑劍在人群後寫了字條,在人多混亂時,把字條向公主的紡紗馬車掉過去。

   剛好,馬車急煞,字條就停在公主的鞋面。

白晢的雙手緩緩拾起,輕輕翻開: 「假如有一天妳發現白馬王子的"白馬"變黑,妳來城外找我,會有另一匹白馬一直在等你。」

公主不惑,是由於她認為自己找到最好,並已經擁有最好,後備是其次,又永遠當不到正選。

 

自此,黑劍一直守在城門外,他不想打擾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世界,但城內的歡呼聲,映襯出城外總是異境。黑劍騎着真正的"白馬",費盡不少光陰,唯獨的轉變是"白馬"染上塵而變灰。

童話書的光彩頁鋪滿顏色地展現在公主的床頭,她相信有這樣的愛情,「live happily ever after」的同時,她原來遺忘了頁與頁之間的陰暗面, 每頁入面的故事卻快要展開…… 

 

(待續)

 

幸福 ? 落難? 摩天輪 (070706)

又到宇宙太空發射站派成績表的時間,我們一起望著同一個天空,究竟一直望住個天,是幸福,還是落難收場 ?

摩天輪的設計,有一定數目的籃子,循圓周不停轉動,A 籃經歷過最近天空的高處,摩天輪的最高處,看到最多前景,距離最遠,但憧憬總是美。然後到A 籃滑破中端,靠近地面,眼前似乎只得這個小車廂,沒有將來,一邊受冷落,一邊自憐所擁有的淒美。我是在B 籃裡,在中端高處和中端低處搖搖晃晃,結果它停在比原先低一點的位置,感覺像甚麼都沒擁有過,又回到起點。我沒有痛心,是還未錯過最好的風景,無期望,也不會因落空而失望。抑或,我早已慣常承受起跌,沒把它放在視線內。

留下來需要勇氣,要冒個險去承受後果。儘管有機會離開的人,有否質疑過離開後的風景? 其實籃子一著地,就可以離開,但在地面上看到的真實風景,和你在摩天輪最高處所憧憬的會一致嗎? 我從來不懂得驚訝,假如最好和最壞的心理狀況都預備好,就無論去到哪裡也有選擇。我不需要一個最好的選擇,我需要一條路去讓我追尋最好的。開門後,往前後左右走,都一樣能到達。關門後,禁鎖自己在幻想世界,門外有甚麼處境都一樣。

人間的跌盪 默默迎送
當生命似流連在摩天輪
彷彿遊戲之中 忘掉輕重
   
   若上天在籃子外的窗口,窺見我俯瞰風景的神情,平靜而又安定,從玻璃反照的面影,最容易老掉的原來是一種眼神

─世故地流逝著最無忌的青春。

P.S. 有多少人在摩天輪入面,是真正仰望天空,而不懼畏地面?

黑劍王子 (五) (070705)

白雪遠望著黑劍的身影,親眼看他騎著白馬,踩碎了無盡的南瓜種子。

再醒來,張開眼,竟已在自己睡床之上,父王的身邊。

   父王關切地問:「阿女,醒來了嗎?」此時白雪的腦海充斥著黑劍的影子,但看不見他的長相,只狠狠地記住他騎的白馬。

  「父王,我想嫁白馬王子!」白雪一如以往地任性起來。

  「白馬王子 ? 你由細到大都想嫁給他,大約是床邊說故事時開始......」父王嬉笑地回應。

  「不,不,這次我真的遇上白馬王子。」白雪公主,心意已決。

  「你知道他長甚麼模樣嗎? 」父王不明所以。

  「雖然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憑感覺,我知道他就是白馬王子,還有還有,他所騎的一匹白馬。很白很白,和我一樣白。」

父王出奇地聽到白馬王子的消息,難道白馬王子真確存在於人間嗎 ? 但他已經沒時間去思考,女兒不停在他身邊轟炸,總之,要給她找到白馬王子才行。「人來! 把城內擁有白馬的人召來。」隨從心想,這次麻煩了,因為公主的一句話,整個城市的男人都在想辦法變成白馬王子。

甲:「只要找到白馬就是。」

乙:「乾脆說我的白馬不見了,還把我摔在地上,瘸了。」

丙:「不如說我的白馬被人偷了?」

丁:「我把白馬送給別人,所以原先騎在馬上的人,一直是我。」

白馬: 「黑劍,白雪公主要嫁人,我怎樣才可以變成"白馬"上的王子呢? 」白馬早已計算好,把平日售賣的啡馬,用顏料塗成白色。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暪天過海,取得美人歸。黑劍卻自知,她要找的人,正是自己。白馬,根本無辦法變成"白馬"上的王子,「因為我才是王子」。

  結果城內的男人,一一施計不順,白馬也不例外。顏料經雨水沖刷,就透出平凡的啡色來。

  白馬質疑: 「黑劍,你不是說你曾經在森林裡,見過一隻真正的"白馬"嗎? 可以把它找回來嗎 ? 」

  黑劍清楚白馬的用意,但他不想把"白馬"雙手奉送給自己的兄弟,去娶一個自己憐惜的女人。他甚為掙扎。

直至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有盜賊想走入馬房偷馬,白馬連夜心緒不寧,聞聲即動。拿起黑劍身邊的武器,向馬房顫驚地走去。

  白馬本想生擒盜賊,守於黑暗的馬房外,誰知一向不擅用刀的白馬,見馬身一動,便亂刀插向馬房之內。

  刀鋒剛好擦到馬賊的皮膚表面,馬賊的膚色頓時無聲變白,跟白雪公主一樣白,在黑夜之中清晰可見。

  白馬驚愕此情景,馬賊好襯他目定口呆,火速逃離他的視線範圍。

漆黑的畫面透出微弱的燭光,巫婆二世在孤高的地窖中,研製出最新的毒藥。一邊攪拌著烹爐,一邊大聲高唱著「你離開,你回來,將um um ……留在你眼內。」,可能她真的忘了歌詞,被遺忘而又無名的哼音,不斷在空曠的地窖底部重覆回盪,取代原有的正統歌詞。

咒語:「Let ‘s forget the very beginning , the really original. 」

 

(待續)

 

迷失決勝分(Match Point) (070701)

 

七一來臨前,還租了一套西片。我對中國始終沒甚好感,回歸也從來沒甚麼值得我去慶賀。假如不是簽了條約定時拿回土地,而是有能力在別人手上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才真正值得慶賀。人家借你的地,然後到期就還你,條約背後,是暗示中國人竟怯弱如此。

能夠捍衛自己的東西,等於捍衛自己的尊嚴,換句話說,能夠不輸掉所擁有的,就已經是贏。

取決於輸贏背後,自信的人會以為是由自己控制,但這一套電影(迷失決勝分)也把另一面說出來。

引: “Match Point”解作一場球賽的決勝分。
「『只要行好運,不必做好人』,真是至理名言。大家不願承認運氣在生命的重要,一切不受控制,太可怕了。有時比賽中,球擊在網上,它可能向前掉過網,亦可能掉向後,幸運的話它掉向前,你便贏,否則……你就輸了。」

電影不在於說網球,在於說一個人的運氣,如何影響一個人的一生。男主角出身貧苦,後來努力向上爬,終於有機會讓他攀附到上流社會。認識到有錢人,大屋、地位、女人,無一不及。卻因為搭上了朋友的性感女友,令自己的婚姻生活笈笈可危。一直背著自己的老婆偷情,後因他令情人懷孕,手足無措。於是設法去逃避,決定謀殺鄰居和該女子,捏造表面証據來假扮癮君子犯案。在他想辦法消滅犯罪証據時,亦即是老婦鄰居生前所戴的一枚戒指,就像網球過網一樣,本想掉出海的戒指,反彈到地面。同時,警方又找到女事主的日記,揭發他與她的一段婚外情,構成極大的殺人動機。以為他將會因此被捕? 不,當案件快要水落石出之際,原來剛好有一名癮君子被殺,口袋裡正裝著那老婦鄰居的金戒指。

因為運氣,男主角繼續他的富貴生活。因為運氣,他的惡行無意中被頂包。因為運氣,他沒有失去現有的東西,他也算贏。

最決定性的一環,無可否認是靠運氣,但運氣本身並不邪惡,即使是衰運。(唔明呀? )再review 一次,劇情是講述男主角想毀滅犯罪証據,確實遺下最關鍵的戒指。這本來就是衰運,留下線索讓警方破案。 戒指遺下了,於是癮君子恰巧經過海旁執到,和被殺後給揭發,男主角便僥倖洗脫罪名。他行衰運時不發現這原來是好運的源頭。另一方面,拾到金戒指,對於癮君子來說,是好運(可以用來買毒品)。但他並不發現好運的背後原來是衰運。

  運氣其實有另一個作用,是用來平衡每個人的命運。好運→衰運→好運→衰運。有人認為網球能否過網,是靠隨機的運氣,我總覺得運氣不是隨機,而是由一個機會製造下一個機會,演變出無窮盡的好與壞。編劇想表達出人的無能為力,完全控制不到運勢,即是控制不到自己的人生。但運勢的落差點是否公平? 會不會有人一世行好運,最後生癌,好運不足以安享一輩子 ? 也有人窮盡一生的精力來換一個機會去名垂千古。驟眼看似不公平,或許未能把整件事看通透。

  A great good luck may turn out something bad, while bad times is a way to get you win.

  只要人被一時衰運打敗而灰心,便影響到日後可得的機會。不知從那裡聽來的一句: 「不怕千萬人擋,最怕自己投降。」

  你,會否投降 ?

無形的眼淚 (070630)

當傷心失意時,你可會想哭 ?

我是多麼懷念中學年代那個童稚的自己,我並不是想立刻變回她,只不過她的眼淚流得利落乾脆。

  我已經很久沒嘗到流眼淚的快感,嚎哭也好,啜泣也好,也請淚腺你替我分泌多一點淚水。可是每一次總尷尬地剛好架在眼眶,然後回滲。

  我的眼淚通常不會浪費在最好的事物上,預期之內,最好的,不易獲取,所以未至於太失望。

  但如果只是一些很基本的要求,也比一般人多經轉折才找到,這比苦苦追求一件矜貴的東西更不值、更屈辱。

正因為已經脫離了從前的自己,不能幼稚地拋一句「不公平」,就哭得出來。

  而忍在眼眶快要倒流的眼淚,按時湧至,卻不得超越視線,滴在人前。

  終究真的沒甚麼事值得讓人流淚,但又太多鬱結暗暗藏於心裡。

「喊係無用架,但有時真係好想喊,去話比個天知,喂,老細,我對你好不滿! 警告你唔好再玩野……得唔得先 ? 」

同一天空下,老細不斷啟廸我們,最好不要太想得到,他本來就不想賜給你的東西。

「但係老細,你霸住咁多野把鬼咩? 分d 比人唔得架咩 !@! 」從來沒有一天覺得神是慷慨與慈悲。

老細只會勁懶,比個機會,你自己去爭取。you-know-what-I-mean 的眼淚就是最無形最寂寞的。

終於找到「最好」 (070629)

想著想著,最好的定義究竟是甚麼? 走進房裡,直覺的引力在搜尋,突然記起一本書,入面令我最深刻的數頁。

說同一個人可能同時活在不同的可能世界裡。於是,一打開,就找到與最好有關的答案。

引自 <> ,好,抄書開始:

「我們的世界,是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裡最好的世界 ? 」

「每一個可能存在的世界,依我的解釋,都像一個肥皂泡。你只要調好一杯肥皂水,拿一根麥管,可以吹出無數個肥皂泡。每一個可能肥皂泡就是一個可能存在的世界,我認為這些世界同時存在,就像你一次可以吹好些個肥皂泡一樣。一件事情發生了,在不同的世界裡就會有不同的後果。譬如說,在這一個世界裡你出車禍受傷,另一個世界裡你就可能被車撞死。這些世界可能只有微小的差別。就像我剛才講的,在一個世界裡你還活著,另一個世界裡你已經死去,其他所有情形都一樣。這兩個世界,你會哪一個? 也許是第一個世界,如果你一心想活下去的話。可是你如果活得不耐煩了,你可能選擇第二個世界,讓自己消滅。」

「這些可能存在的世界,開始的時候差別很小,就像剛離開麥管的肥皂泡。後來他們越來越遠。在某一個世界,你子孫繁盛。在另一個世界,你沒有後代。兩個世界原先只差你一個人,這麼微小的差異,千百年後,就會造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你相信嗎?」

「有無數多個世界,同時存在。你當然看不見,可是在另一個類似的世界裡,也有程凌,他也住在臺北,也是個畫家。他和你唯一不同的是,他畫得比你好,已經是個名畫家。你相信不相信有這樣一個世界? 」

  「所以如果你在這個世界失意,不要灰心,說不定在另一個世界裡得意非凡。但我怎麼知道我在哪一個肥皂泡裡面? 我相信人可以選擇他的世界。並不是有意的選擇,這是正常的人所不會知道的。你在這個世界不開心,說不定你靈魂一咬牙,就跳上另一個世界。人的靈魂就這樣,能夠超越時空,在或然世界之間跳來跳去。」

「大部分的人,雖然有靈魂的自由,可以在或然的世界之間跳來跳去,可是他們卻看不見未來。未來像一座隱形的牆,遮斷了他們的視野。他們看不見未來,完全盲目,自然沒有辦法合理選擇自己的世界。大部分的人看不見未來,只有相信自己已經置身於最美好的世界。」

「宇宙也許會故意留下一點小破綻,在未來的牆上開了一扇小窗。有一些奇人,像神童一樣,就能夠站在窗口眺望。他可以知道世界的未來是美好,或是更醜惡,或是一片虛空。只有這些人能夠真正選擇一個最好的世界。我相信這樣的奇人並不少,只是他們太聰明了,也許早已選擇了不同的世界,空剩一具軀殼在這個世界上活動。」

   最好,其實是讓人舒適的感覺。大概最好的世界不是某個高攀不起的位置。

   最好的,只不過是現在一個最適合你的選擇,「是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裡最好的世界」。

到你有一天把自己提升到某個處境,便會有更好的選擇出現,然後有機會跳升到另一個最好的世界。

 

黑劍王子 (四) (070628)

白雪公主的後母,對著一塊黑色花邊的魔鏡,說: 「魔鏡魔鏡,世界上誰是最幸福的?」

  魔鏡拖著疲累的身軀,呈現出她所問過三十次的問題答案─白雪。而她每一次都想把魔鏡一手碎掉。

  「等等,我現在想問,誰是全世界最無情的獵人? 」她再一次留難魔鏡。

魔鏡顯現出一個獵人的模樣,原來是他。「人來,快把這個人帶來。」

   大殿之上,正是黑劍父。「你怎麼可以狠心得把自己的兒子都棄置在森林中? 」

「稟告皇后,我沒有選擇。」

「快些道出真相來 ! 別再在我面前隱瞞甚麼! 」惡毒的後母想測試這人有多歹毒。

「我為了錢,向森林女皇換一把黑劍。這把黑劍能夠把所有物件變成白色,那麼打獵的時候,不用多找,便會搜羅到罕有的白色品種,就能賺到更多的錢。」黑劍怕得連忙回答。

「那要得到"黑劍"的交換條件就是你兒子? 」

   「沒錯。」

   繼母歡喜得高呼 :「人來,搶掉他的黑劍! 」,心裡暗自打量,用它來變成白雪一樣漂亮。

   「不,你不得拿走。我可以答應你別的條件,但不可以把它拿走。」黑劍父其實有點後悔用兒子換劍一事,所以更加不能把劍空手送給別人。

   「獵人,你去替我殺一個人。」黑劍父抬頭望一眼魔鏡,竟然是白雪公主。 

   黑劍父沒其他選擇,只好點頭答應。最大的錯誤原來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複式的由一小樁一小樁開始引發。

黑劍終於再次遇上那匹前所未見的"白馬",他一邊追趕著,一步一步引領他到城堡附近的叢林去。

黑劍父回想起歹毒皇后的話 : 「白雪公主,很喜歡在中午時分,到附近叢林擲花,你就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快快下手。」

話未說完,他便看見白雪公主的背影,他心驚膽顫地埋伏在幾棵樹林後,正打算用獵槍發子彈之際,白雪公主突然不知倒地。

   黑劍父小心奕奕地再走近白雪公主,樣子果然清秀可人,但為什麼會倒在地上呢? 當他的手想挽起公主之時,黑劍跟隨著"白馬"出現,大喝一聲:「住手! 你想在那兒幹甚麼? 」黑劍父一眼便認出自己的兒子黑劍,但無奈地不能把苦衷告訴她。

   繼母原來早就利用巫術,呼喚了一隻豺狼躲在一旁觀察,黑劍父聞草一動,即拉起發射板,豺狼頓時奄奄一息。

憑這一下動作,卻喚醒黑劍的童年印象 : 原來你就是那個無情的父親。

   黑劍父卻自知沒顏面向兒子解釋甚麼,只想把"黑劍"送給他的兒子。

   黑劍騎著白馬,在想逃跑、遠離父親之前,他的父親便立時大呼 : 「別走! 我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

「雖然我倆素未謀面,但這把黑劍我想交給你,就當用來保護你自己。」

「我不需要。我根本不殺人,也不會被殺。」黑劍堅決抗拒。

   「這把劍還有另一個用途,只要物件輕輕碰上刀鋒,任何物件都會變白。拿去吧,有一天,你會得物而有所用。」

黑劍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也比他想像中慈祥,因此還是不得不收起此劍,就當是父親對自己的一種守護。

之後,騎著"白馬"轉身便離去。白雪公主剛醒來,首次在朦朧間看見黑劍王子的背影,卻最認得出 他所騎的"白馬"。

   

(待續)

 

大熱 (070626)

有一條不成文規律 : 「熱戀期,只得三個月。」

坊間的傳聞,總是容易教人相信。是那種好像由一對一對情侶交積起來的經驗,以過來人傳過來人的方式,告訴將近脫離熱戀的小情人。

男女之間本來就可以不分手,只不過一直不分手,就是決定要適應更多的變化,和共渡更多憂患。

於是有一些人喜歡短暫的關係,至少,在最了無牽掛的時候完結,就把最美的一刻鎖在僅有的時限裡。 熱戀,是等同於煙花一觸即發後的驚喜,不知道射上天空之後,是甚麼形狀甚麼顏色,有種份外期待的心情。後來把平凡的事都做盡,看戲傾訴食飯行街,就得靠二人各自為對方準備的日日新鮮,只要肯花心思,小驚喜多的是。

  有沒有喝過玻璃樽裝汽水 ? 七八十年代,象徵兩小無猜的純情年代,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牽著手,越過馬路,跑向對面舖。

  「老闆,兩支可樂呀唔該 ? 」
 
「係, 好既,大定細呀? 」

「一大一細呀。」

  「好,小強幫老豆攞。鴛鴦(指size )。」

原來這就是鴛鴦汽(戲) 水。

   驚喜,有時在於一個細節。但又止於一時。汽水,遭小強苦心拉開蓋掩之後,一直在洩氣。

   不一口氣喝完的話,閒置的汽水,就會像變了質一樣,在突然停頓之後,顯得太甜。

   但閒置的汽水就不是汽水嗎? 只不過本來的甜隱藏在最初的一鼓作氣裡,剛剛好的味道卻令人深刻記住和留戀。

他多麼嚮往我們在一起那時剛剛好的味道,又用盡很多方法,包括遷就、驚喜、甜言與承諾,他很想把自己喝汽水的速度減慢。

   我卻在一旁一喝而盡,因為我比誰都不習慣味道的改變。

「是誰依舊很熱很熱,未如妳冷卻及時。 」暖豆漿對凍檸茶說。

「在冷櫃之內,早便遠離溫熱。」 凍檸茶為自己冰封的心靈解話。

「可以的話,寧可我們從來未雪。」 冷豆漿回望從前。

   

黑劍王子 (三) (070624)

黑劍看守著暫時未賣出的幾隻啡色野馬,問 : 「為什麼白色的,總是那麼討人喜歡? 白馬,你能夠回答我嗎? 」

「因為白色,不帶雜質,在陽光照射下,會反射出最多的光線。」白馬自作聰明地以藝術家的口吻回答。

「是因為整體的感覺,看起來很高貴。」黑劍待不及去說出答案。

  「雖然如此高貴的白色我沒看過,但我聽過。」白馬,很自然想起城內的白雪公主。

而黑劍心裡,一直想著,在遇見白馬這個朋友之前,他在森林迷路的時候,確實有一隻白馬停在河邊,卻當他一走近,牠就不見了。

「是兄弟就別再轉彎拐角,快教我怎麼贏得一個女孩的心。」白馬從來沒有忘記自己跟在他背後的目的。

「那個……我還是從父親身上觀察得來的,就是不須過於愚笨的誠實。」黑劍漸漸憶起他父母親的一些片段。

兒時,還未被父母拋棄到森林時,黑劍聽得最多,便是二人的爭執。父親總是過早從爭執的吵罵聲中,讓母親知道父親已經沒那麼愛她。

「我父親是個獵人,說話不懂修飾,肚子裡的甚麼都給別人挖清。」此時,黑劍皺著眉。

白馬疑惑地問:「真心相愛,坦誠有甚麼不妥。」

黑劍知道白馬不懂,於是只好再把話說清楚一點。「做情侶,太坦白,就沒有情趣。」

「還記得我父親起初很喜歡我母親的時候,他很緊張,他說話很吞吐,所以有時間把話都組織好。因為當時他想留個美好的印象給母親,直至後來母親終於答應與他一起生活,便沒有和最初一樣,盡力捍衛對方的感受。我父親教我打獵時還說,鳥也好,兔也好,狼也好,到手都是一樣,只是程度難易的分別。」

黑劍父親那雄厚的聲線猶在耳邊。

「首先,要盯緊一個目標,不得三心兩意。不然,分散了注意力,結果只會讓你真正想得到的獵物跑掉。」

  這時,白馬頓時閃過一個蠢念頭,假如有一天他能夠認識到白雪……

「然後,小心觀察你所鍾情的獵物,利用耐性和時間找出牠的弱點,過程中不要有害怕一無所獲的心理,看緊一點,一定找得到。」

  「有一天你便會發現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去追逮她,就是她同時也給自己一個藉口,去愛上/ 習慣這個遊戲。

   於是牠便不能再逃跑。反而走近,並愈走愈近。」

彷彿在黑劍的演說下,白雪的面容就隨著白馬筆鋒的晃動,在畫簿上更進一步地美化。

黑劍驚訝畫中人的美色,問: 「這個畫像所畫的人是誰? 」

白馬連忙接合畫簿,收拾枱上的顏料,「亂畫而已,你管你的。」

  白馬心想 : 這正是一個我要等待的人。

(待續)

  

黑劍王子 (二) (070622)

 

「你有沒一個要等待的人? 」

在隨從替公主戴上一邊耳環時,這樣斗膽地發問。公主皺一皺眉,答: 「沒有!」

「公主,怎可以這麼肯定? 」隨從不忿公主一貫的高傲,肆意反駁。

「答案很明顯,因為我是公主,所以我沒有要等待的人,卻有等待我的人。」

隨從忍受不了公主的刁蠻任性,只得說聲 : 「說的也是!」

「那當然是的,你沒看過我床前的那本童話故事書嗎? 也是這麼說。」

  「怎麼說? 」隨從不識字,根本看不懂書。

「從來都是王子等待公主,沒有公主等待王子的事。」

「公主,凡事最好不要想得那麼美好,那些只是騙人的故事。」

  「才不,你看,他來了。還不快扶我下去。」

窗外是一位騎著白馬,看起來與公主十分相配的王子……

  「快點,快點,把這個髮夾束好。」

隨從心想,公主那麼緊張,她其實從一大清早起床打扮開始,就已經在等待王子了吧。

白馬王子,一向住在此城的郊外。來歷不明,來歷不明的原因是童話故事寫的,是他在森林突然出現,遇上昏迷不醒的白雪公主,

   然後把公主從不幸中救出。但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根本是個謊言造就出來的假象。那公主現在所得到的還是不是幸福? 得到的感覺是真實的,

   但來自不夠真實的東西,結果本來是理所當然、命中註定的甚麼王子跟公主的一生盟誓有變嗎? 對象將會由謊言揭穿之後,改變嗎?

   公主假如能夠遏止短暫幸福後的混亂,第一句話應該是「怎麼? 別鬧著玩好不好,這不應該任由誰來胡說。」

那黑劍王子呢 ?

   沒想過,隱藏在童話故事的黑洞之內,故事書頁與頁之間的厚皮中,有黑劍王子被掠奪幸福後的辛酸苦澀。

   黑劍王子和白馬王子,本來就認識,不止認識,是同在森林落難被父母拋棄的孤兒。他們本來就不是王子,只是以兄弟相稱。

   一個懂武功、懂騎術,那正是黑劍。另一個只懂用顏料塗畫,因為他家是賣傢俬的,上色對他而言絕非難事,正是白馬本人。

因為窮,二人從來不敢自稱為王子。他們十多年來,一直到市集,賣馬及畫肖像為生。於是,沒有一天,真正富有過。

或許較為浪漫的白馬王子,一早明白他倆只欠缺愛情。於是他早已盯緊城內出名美若天仙的白雪,非目睹其真人不可。

「黑劍,你說有甚麼方法可以取得一個女子的心? 」白馬,有一天騎著馬在問。

   黑劍搖著頭,說「未免太難。」

   白馬連忙追問:「甚麼? 為什麼? 因為我不夠俊朗嗎? 」

黑劍歎口氣,回應: 「不,不是那麼簡單。你那麼害羞,怎麼追一個女孩? 」

   白馬像被說中心事一樣,垂下頭,說話支吾起來: 「我...我我我我......哪有? 」

   「就是這樣,男孩子很少真正懂得了解女孩子的心。」 黑劍披著大褸就拉著其他啡色的馬,到市集去。

   白馬連忙追出去,一邊幫忙拉著韁繩,一邊追問故作有經驗的黑劍。「就說說看,或許我會明白。」

(待續)

黑劍王子 (一) (070621)

他總是這樣站在城外,等待一個女子。他不知道為何對她的出現有如此利害的信心,總之,她一定會出現。

城內無人不知,他是騎著一匹灰馬,背著一把黑色的佩劍。而這把劍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男的身軀。

「又是他,他一直在我們城外不離開,又不知道在等甚麼。樣子嚴肅得像瞧不起我們這些市井人! 」

「難道你不知道嗎 ? 他在等一個女子。」

  「真的嗎? 我以為這個年代已經沒這麼浪漫的事。」

「誰曉得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耐性? 」每一次黑劍王子,一經過,總是惹來很多途人的不屑。

   黑劍王子心裡想 : 「難道等待一個人有錯嗎 ? 」

這個黑劍王子的出現,惹來了巫婆二世的垂涎,她就在一旁暗角竊笑起來。

黑劍王子,走進了一間店舖,滿有懷疑地拿出黑劍來。

「先生,有甚麼可以幫到你的? 」店員攔著他問。

   「阻礙你一會,只想問一件小事。」他終於展現出些微笑容。

   他後把隱藏在黑劍手柄內的秘密畫像,拿出來打開。「看,然後給我記住她的模樣,假如她來了這兒,得盡快跑到城外告訴我。」

鎮上的人都以為他在等的女子,會從城外而來,所以他一直在城外守候著。但這麼看來,她好像本來就在城內一個未知的地方躲著。

巫婆在一旁用鏡子,靠光線反射肖像的輪廓到店外,原來她的樣子,是最教人眼熟的白雪模樣。

店員也在同一時間問: 「她…..她…..她她……不是很像我們城內的白雪公主嗎? 」

  「甚麼? 」全店的店員也停下手上的工作,回過頭,把視線停在黑劍王子身上。

於是他脫下帽子,尷尬地彎下身子,打個招呼之後,便說「這件事就拜託你們了!」

在一輪馬蹄聲之後,他便返回城外等待。

(待續)
 

負面陷阱 (070620)

 

我差點設了個陷阱給自己栽個頭去。那個男的,比我大十年,說我每逢分手前夕都會來找他傾訴,還預言不出三個月,我會再找他。

   關鍵不在於誰是傾訴對象,而是我不自覺會給自己原因,不那麼投入地愛一個人,說起來有點病態,而又是一般人常見的表現。

   怕投入,怕付出,怕受傷,所以我選擇在與人交談的過程中自我催眠,負面的想法和情緒,會和聽者有引導式的對話,只抓著他壞的方面來說,回應所得來的,都是負面而又只是他們粗略估計的推測。然後我跟了一個年紀相約的男生,談論同一件事,他最後也指出,自己的事,還是自己想清楚然後決定比較好。我在冷靜期的五天內,都是採取這方法,希望自己一個人沉思,不向誰提及,以為總會想出些甚麼。

後來,下線後,我又想起自己曾經寫過「擲公字」的比喻。有時候,自己決定不了/ 想不通的事,會投個硬幣出去,拿個並不一定要相信的答案,只是當這個答案和自己心裡既有的答案不一樣,真正的答案就會浮現。事件是角裂式那樣,只向了三個人傾訴,他們各自都有一些情節是不知道的,所以答案不能夠作準,但我就是要從別人亂撞的答案入面,找到真正的答案。這比單靠沉思找答案,快得多。

有人傾訴是為了別人可以指導他怎麼做,我傾訴往往是想知道原因。為什麼某個想法會形成 ? 而想法,舉足輕重地影響著一段感情。

如果說我每次來找一個人傾訴,以後不到三個月就會分手,如此邪靈的說法,倒不如,更有理據地說,因為我開始對這段關係失信心,著眼點放在壞的、不可修補的地方,於是自己設了個陷阱,把二人從平地,急墜到黑洞之中。

 

韌 (070619)

不拉扯到極端,便看不見這段關係的韌度。

要是脆弱,便得斷掉 ; 若堅固,怎樣都還在牽繫著。

不知道是由於別人太緊張,還是因為我反應慢,未到最緊張之時,就是懶得去做主動。 對感情的處理手法,漸顯得格外慵懶。

   感情不見得是由單方操控的玩具。我不知何時懂得,對感情專注又勤力的人,總是過於刻薄自己。

勤力沒有用的,勤力是不斷做你自己認為伴侶需要你做到的要求,但你伴侶真正所喜歡、所憎惡的並不是跟你自己的想法和習慣完全一樣。

   可能一方面你不斷努力討好,我需要的只是自由和安全感。

   而我總是不懂得怎去解釋,怎麼做是給了我安全感而不是束縛,怎麼做才有自由而又不是放縱。

在我心裡,自由和安全感,本就不是對立,而是並存的。一般人覺得擁有了愛情,就自然沒有自由。

   但跟我戀愛的人,就是有自由,我給予你自由的同時,也喜歡你適度地給我一點。

   每次當我樂意地給你自由,便很快想到換轉主角是我,同一時間地點同一情況對象,你就算肯給我自由,也讓我知道你其實是很不情願的。

可能一個男人得到了一個女人非常態地供給的自由限額,卻想她像一般女人一樣探問管束。於是那個男的得不到足夠的安全感。

   這個男的亦做不到這個女人的要求,以為可以得到像一般男人想擁有的自由:

「需要擁抱的時候就回來給我抱,當我正在忙的時候,請你暫時迥避。」 於是那個女的就是得不到最慷慨的自由。

都說了,別把角色交換來演。你還能不能把如此幼韌的線,重新搭配,待兩個木偶各自返回應該扮演的角色上面?

這齣對手戲演到第一百天了,把它演活,抑或逐步退出,應該是木匠製造木偶時,沒料及的事罷。

 

船到橋頭或能直 (070618)

身邊的朋友E 問 :「兩個人在一起,有必要那麼完美嗎 ? 」

除非橋頭本來是彎的,否則很難說服我這個橋頭在船隻到岸之後,仍會變直。

在製造的過程中,根本就沒可能 一百個巴仙垂直, 因為橋是人築的,即使有個建築師來,在材料的份量上,也會容許有誤差的出現。
 
我認為所謂誤差(deviation),在一段關係上也有,四個階段分別在於: 一、第一印象的認識 ; 二、逐步增深的認識 ; 三、逐步後退的認識; 以及四、終止認識。第一印象的認識 : 就是當男女雙方尚未認定對方是人生中的任何一位重要人物時,單憑外表、談吐、氣味、舉止,即是主觀去判斷這個人所給你的印象,從而假定這人日後會怎麼對待自己,以及與自己建立一個近或遠的關係。二、逐步增深的認識 : 就是基於神秘感所衍生的好奇,令雙方互相掏出心靈來了解對方,並擁有前所未見的耐性。三、逐步後退的認識 : 這可以為一段關係帶來正面或負面的影響,正面是基於逐步後退,是由於各自認為了解對方足夠,於是再不用步步進逼地用提問或其他直接的方法了解,轉而從平日瑣事中觀察對方的反應,得知其人。負面則是基於發現雙方為兩種人,無論如何溝通,也不能達致一個共同理解的局面。有時是誤會,有時是說不清的角裂性格,有時是為極端的想法而爭執。於是引致第四、終止認識,可以由於第三階段才出現,基於負面原因,才會落得終止認識的下場,亦即是一句到尾「我再不想花光氣力來跟你談,尤其是那些無關痛癢,而又影響深遠的小瑕疵」。

原來我還未解釋誤差。

  當誤差出現在第一個階段,第一印象破壞了,男女雙方連好朋友也做不成。

當誤差出現在第二個階段,原來進一步認識之後,你不是我杯茶,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當誤差出現在第三個階段,本來可以免掉繁文褥節去交代,但偏偏雙方就是不懂得用心細察。

當誤差出現在第四個階段,其實是間接由第三個階段的誤差引起,一隻棋子的錯誤,導致全盤棋子都輸光。

我所指的誤差,並不單止一般的錯誤或不合,例如這二人真的不相配(內在難變),而是絕有可能因為外在的因素(變數極大),好像結識的時間地點,能夠見面的次數,當中會面之時,有否出現尷尬的情況等等,簡單易明地讓你懂,就是老天爺有否把天時、地利、人和的元素賜給你。如果沒有,兩方再相襯,過多的阻撓,都是徒然。

兩個人在一起,總是喜歡追求完美,最好就像童話故事一樣,"They live happily ever after",格林兄弟寫故事寫得好,是懂得在最適當的時候收筆。如果最美好的時刻,不立時暫停,再發展下去,按著一般的命理循環,總會碰上一點點壞事來平衡。不然,故事就會變得不動人而又牽強。當然,可以完美的事,又不等於必須完美。只要明白這一點,本來相愛就可以相安無事,只要明白橋頭不可能沒有誤差,包容/ 豁達便很容易辦到。然而,如果你一早便相信或假定橋頭的直,那一點點誤差,將礙眼地介入而讓人承受不到,甚至成為日後無法一下子拔掉的刺。

倒頭來,坐著船離開,在船上回見橋頭時,一條刺,明明就是微細得在陽光下也閃不出位置的瑕疵,不足為外人道也。

當時,卻又因為雙方都在橋上,蹲下身注視著,偏偏用瞳孔去放大 ; 介意。「兩個人在一起,有必要那麼完美嗎 ? 」

即興,好。 (070616)

有人很喜歡計劃,事無大小,複雜簡單,即使計劃了做不做得到,有個預算都是好事。如我。

但愛情不可以計劃。亦即是不可以要別人跟從你的計劃去愛,因為在雙方的關係上,各自都有權作出決定去影響對方。

計劃屬於個人,也是計劃的原因。首先,將事件分類 : 緊急的,必要的,非必要的,能暫緩的。然後,像不涉情感一樣,按重要性分配時間做某件事。完成後,愛計劃的人會很有滿足感。但其實無論完成與否,對於他們而言,計劃本身都隱藏著快樂。

計劃的人,往往最害怕獨獨一件事,就是怕別人打亂自己的計劃,也就是另一種極端人民─即興的人。

即興的人,相反,覺得計劃是種痛苦,原本是簡簡單單想起一件事便去做,如果要計劃,動機上便複雜了。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為什麼這件事要在這段時間做 ? 為什麼在這段時間做這件事便要放棄另一件事? 為什麼另一件事沒有那一件事重要? 為什麼兩者可以互相取替? 當取替之後,第二件事會否做不回? 第一件事完成之後,實際上是否真的比做另一件事有意義? 當即興的人切想到計劃,原來要擁有計劃的人的腦子,他們會卻步,會逃避,並只想簡簡單單下去。因為本來我想/願意/不抗拒/有時間,就可以做。在即興的人心頭,沒有計劃的人眼中所謂「應該不應該」。

原來即興的人,可以這麼簡單。覺得這個世界複雜,是因為你想有個計劃。於是有完成或完成不到的恐慌。

計劃,好 ; 但有時,不計劃,更好。

突然,昨夜,臨睡,我明白「為什麼你會喜歡即興」,因為愛根本無法計劃,也不應用計劃來否定它的簡單。

婚姻,要計劃,但戀愛,即興無妨。

  

凌晨引用午夜句子 (070615)

象徵過去。

睡不好的夜晚,我腦海總會湧出很多零碎想法。

午夜,上堂鐘聲開始,所有同學都開始思考,有的回自己座位坐下,有的緊閉咀,有的望著老師的身影,等待他張開咀說話。

只有我和C 同學沒有關掉 mp3 機,分享來自同一部機器的音樂,有一隻耳朵還是乖乖地聽著他說。

 

老師問我,為甚麼把愛情需要填滿的地方留白 ? 「有些人第一次做卷很認真,有些則很馬虎。」

我是那種很認真對待未知,但因很快掌握了技巧,當未知變已知的事,態度就會漸漸馬虎。

他以往一直對情人馬虎,於是他總有一次認真起來,卻又認真過分,成為已知人眼裡的無知。

老師又說,當我知道答案時,不該肆意捏造 。當我不知道的時候要說聲不知道,好讓別人不會靠等待去知道答案。

C 同學和我交換了耳筒,音樂的質素聽起來竟然有改變,然而我還是不夠喜歡。

  她問我甚麼類型的歌曲才會令我真正喜歡 ? 是這個歌手根本不符合被熱愛的條件,抑或所謂條件所謂標準早已被排斥被默化至含糊 ?

對不起,C 同學,我再說不清甚麼為之真正的喜歡。

  一夜過去的凌晨,本應是一日之始,感覺像快要完結的黃昏。我引用了午夜的句子,補充凌晨時分的想法。

感情拋物線 (070614)

 

「今日 十四號,就給十四天自己去想清楚究竟我們有多愛對方。」

臨掛線的兩分鐘內,我突然對著電話線的弧度有聯想,沒錯,是條拋物線。

  不論這條圓錐曲線是向上彎還是向下彎,它都有一個頂點。可以是在線兩端最高的位置,而頂點最低。又或是在線兩端最低的位置,而它最高。

  拋一件物件出去,按力度所帶出的弧度,便形成了拋物線。

但感情可不可拋 ? 拋了出去,還可不可以在著地之前接得住?

「你總是想怪我,明明可以在著地之前接著,但我總是裝作沒心情,把它棄到最低點。」

一直盯緊拋出去的方向,和停留的位置,把自己放回原地去讓我拾起。

遠離雙人床 {概念故事} (070613)

阿籬是這間屋的女主人,門匙扣留在她男友的褲袋。某一夜,全屋突然停電,正正是她搖著半滿的酒杯,在廚房抽著煙的時候。

她忘了那一夜,他在不在,只是緊貼著廚櫃蹲在雪櫃前面。一打開它,發現裡面的食物,快要隨著不幸的時光而變壞。

但她只得蹲著,手電的鈴聲被禁制,不停伏在地上掙扎。

她很想接聽電話,卻又害怕自己一張會說毒話的咀巴。她分析了顫動的頻率,和在聽筒對岸呼喚她的男人的心臟一樣,會跳,

但跳得愈急,反而得不到她的可憐。

她預感分手的一瞬快要來臨,她打開雪櫃,向著發泡膠盒內已死的燒鵝,預演一次這毒咒 : 「我們分手吧 ! 」

這輩子她都認定這句說話,是一生中最瘋狂的決定。

  這句話不但推翻了小學時代健教書中的一句「人類是羣居的動物」,還把自己變為風雪中的企鵝,

以一個冰冷異類身分,狠心地離開在烤爐中被愛燒得半死的活鵝。

她真的醉了,然而她都希望酒醉到明天,睡醒,事情就會解決。
  
她好像比誰都想找到真愛,而又比誰都害怕面對愛的殘酷面。

她找不到要分手的原因,她找不到要離開的可能。她好像替他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為什麼這個女的要突然衝動地離開那個男的 ?

每一次她在電話旁邊聽到他聲嘶力竭的啜泣聲,就令她無比的內疚,好像他連常人基本的刺激都無法承受。

  往往愛理不理的人,反而先受到對方的關注。被愛理不理的人,卻又摸不著頭腦一直在等。

「求求你,讓我平靜地躲在這廚房想一想。」她對著燒鵝哀求著。否則她就要衝出這房門,搶回這家的門匙,逃出去。

「當雪櫃再沒有多餘的空間,請燒鵝讓步,給我多一點空間,好嗎 ? 」

亮燈後,回望這家的雪櫃,原來早已擠迫得很。

   

退一步沒有天空 (070612)

 

牽手的道路,似乎只能前進,而無法後退。忍一時,暫緩了風波 ; 退一步,便沒有天空。

他很想我變回從前一樣,就當甚麼事都沒有發生,他沒有失控過,而我也沒有對這段關係出現冷感。

在男女關係中的角色互換,我演的是男朋友,他是我的女朋友。需要哭的人,本來是我,而不是他。但他總是比我先哭。

  看著他先哭的我,就如看到舊日對著前度的自己。太緊張愛的人,總是過於神經質地虐待自己。

  他嫌我不夠沉醉,我嫌他不夠清醒。怎麼回去 ? 我想找個真正獨立的人來陪,但懂得獨立的人又是否懂得配合 ?

他想不斷遷就我,逗我前進,但我的意願似乎是後退。

即使摩天輪會轉,但在最高處碰不到天空,滑破最低點。停滯。夢還是會碎。

  「就站在遊樂場的出口附近等我,假如我想通,會和你重新返回入口。」

  要淡忘一件事,只需要他的耐性。

  

白色‧人事‧拖 (070611)

起初白色的純淨實在令人無法抗拒地熱戀它,隨著身邊的白色物件愈來愈多,我發現它的優點有限,而缺點卻是眾多顏色之中最無法遮掩的。

我並不挑剔,但它總是如此讓我心痛,當你日益變黑,我真的很想把一切骯髒都擦乾淨。然而你擁有在歲月中最不恆久的美麗,從包裝袋解放出來的人字拖,潔淨的形象歷時三數天,便成為過去。我懷念的,是它無瑕的樣子,而又是最難保養的部分。我懷念的,是帶任何雜質的鞋底板,而又是最不踏實的想法。我懷念的,是沒有那隱若灰黑的腳掌,不想留下折騰過的痕跡。只是,原來不能,而又是我把它買回來的錯。它以前在櫥窗中的純潔,反射出來的珠白顏色,在穿著後失守。和愛情一樣,沾上了屬於自己的記號後,便發現它不比從前美麗。

人事,一拖再拖,最難解決。當白變黑,成定律,如何減慢 ? 還是我不應只渴望簡單佔有,而是更體貼地保護它變黑的可能 ?

怎麼說,因為一點摩擦,平面就輕易變質。

淪陷了的四方城 (070610)

 

最愛的標準,從來都不夠慷慨。本來以為最牢固的堡壘,遭城內的人攻破,真的沒錯是城內的人,才可以輕易攻破自己的城牆。

究竟是不是他的防衛失敗? 還是我沒有刻意去捍衛城牆而任由它們四邊逐一被擊破。過程是電影中拖快鏡一樣不可收拾,而問題是複雜且潛藏,原因是不明但又根深柢固。我們之間的爭執實在太沒意義,而又對雙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正確一點,不是傷害,是失望。或許是最初不自覺地把雙方的地位提得太高,又受不起這瞬間的跌墮。然而,我們之間的問題並不出自第三人,而是他一直故有的情緒病。對感情太易激動的人,是由於太愛別人,還是太愛自己?

這一夜我甚為冷血,看著他一直動怒,不按正常人的理分去發洩。他說我太冷靜,而他不明白我再很難像從前一樣,對情人,這回事,很激動地爭取和深深不忿。好像沒甚麼有所謂沒所謂的準則,縱然還是會努力經營,可力氣有限又未至於頹廢,像個醉了酒還嚐到苦澀味的人。如此冷靜,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想起我罵前度的話 : 「之所以你控制到自己的情緒,係由於你唔著緊、唔在乎」。

  試驗了他是個怎樣狂亂的將軍,而我則是個故作冷靜的軍師。在理論和實幹之間,找不到平衡,互相期望,互相失望。

  情人最好還是不要相見太多,假如我們之間有誰處理爭執還像個小孩一樣的話,就不夠力量去遏止圍牆塌下的一刻。

頹垣敗瓦中,半禁錮。

 

廿多歲,決定女人的一生 (070608)

前幾天隨意翻一翻雜誌,看到了書籍推介一欄,推介一本智慧叢書─20幾歲決定女人的一生。

今天就到書店翻翻看,我曾發誓不會再買智慧叢書,因為小學時代看過太多,總是典型模式 : 分章節+ 成功案例+ 金句。

  但人生不需要這一些,而是想通之後實踐。書,是給未想通的人看,看懂之後,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這本書不妨去書局一翻,若然需要經常提點自己,可以把它買下來。但假如你是個本身已經懂事的人,大抵上不用死背理論。

此書最嚇破女人的一句是 : 如果20幾歲的時候碰不到一個好男人,那麼30幾歲的時候就很難和好男人結婚;
               如果20幾歲的時候不開始努力累積財富,那麼30幾歲的時候就連15萬都難以攬在手裡。

令人一生最關注的是 愛情與財富,基於後天條件才能爭取到的兩件東西,而又關乎於選擇與計劃。

用了不消十五分鐘,站在書店去理解這本書的結構和作者貢獻出的所謂心得,將之撮要 :

1) 想擁有美好的生活,建基於理性,而不是感性。
2) 不幸的想法是會傳染,所以要積極,以及遠離經常抱怨的人。
3) 既然廿多歲不再是做夢的年紀,便找個明確的方向來計劃自己理想的人生。
4) 高貴的品味,不是來自購買名牌的虛榮心,而是那件商品,可以在自己身上體現出價值。
5) 開始提高交朋友的水準,與比自己強的人交朋友。
   6) 適當運用金錢來換取美麗。
7) 不應遠離書籍,否則會降低自己的內在修養。
8) 想法支配心靈,心靈支配行動,行動製造機會。
   9 ) 學習理財及投資,投資除了金錢上,還包括保持漂亮、健康、以及智慧各方面,才有優質的回報。
10) 不要把婚姻交託命運,因為愛情的來臨是靠機會,但好的婚姻是靠好的選擇。

由於一個人生而既有的,是最不可能把握的部分,所以往後的就是靠自己去爭取。而「爭取」二字,並不簡單。
因為爭取不是說簡單一件事─如果我給你選擇當警察還是消防員,因為你的志願是消防員,所以二選一。 
而是複雜到即使給予你的機會是警察的時候,如何把這個機會扭轉,成為當消防員的機會。
把警察─這個你本來不太情願的選擇,好好善用,引領自己去達致最終目的。過程中不能忘記自己當初最想做消防員。
或者當消防員的價值,對於每個人也不同,但不用羨慕他人處境,而是專心一致去爭取屬於自己人生入面最重要的東西。

  「爭取」再複雜也不過是涉及堅持,可能連一個紀律部隊的機會也沒有,如何從零開始,
  由鍛鍊身體、注意飲食,到加入紀律部隊的訓練,甚至與同僚競爭上位,everything is about choice and perseverance 。

明白世事,往往不是理解一本書又或去牢記一些似曾相識的金句就算,而是明白背後千篇一律的模式 :

由一數到三,總不能沒有二。
 

 

預感死亡 (070606)

 

又一套電影讓我幻想編劇背後的生活,每每故事鋪敍得十分出色,我還是會猜想他寫作的心境如何。

<> ,進場前,估計女主角是預感自己丈夫如何死亡,但一開場十分鐘內,她的丈夫就因車禍死了。那往後的個多鐘如何有戲可看?

巧妙地運用兩個元素,倒敍和睡眠。

整套電影的發生時間歷時一星期,丈夫死亡是星期三,而她一睡醒之後,時間不是向前推展,而是往後,把發生了的事一一交代,但由於時序給倒轉了,有些物件的換了位置,或有些事件的發生,令觀眾和女主角未能一一理解,產生懸念。

  在睡眠的間隔,總是令人混亂。它可以照正常向前推展,由她丈夫死亡後直至星期六,被以為她神經失常送進瘋人院,也可以是異常往後返回丈夫死亡前,本來在往前推展片段中的懸念,會在往後返回的片段中一一解釋,到她親眼在距家 220 哩的公路上,看著自己的丈夫因為她一句說話而把車子停在中心,給卡車司機拖行至爆炸死去。

關鍵在於她出現預感,是在她丈夫死去之後,而這也是她引致丈夫死去的原因。除非向前推展或往後返回的片段中,其中一邊是發夢,否則便有極大的矛盾。預感,本應是出現在一件事發生之前。但如果一個人是因為一件事發生之後才有預感,那就不是預感了吧。

  編劇故意用描寫手法和錯用時序來令觀眾思路含糊混亂,而又是無比聰明地,把一件最平凡不過的意外包裝成複雜而又充滿細節的經歷。加入了很多生活的細節,感覺上因為倒置時序,就很有反覆的意味,留下不少線索去讓人追蹤真相。

在女主角回到星期三之前,曾在星期日往教堂面見神父去請求他幫忙,她以為自己精神錯亂所以想知道如何阻止一件事的發生。

神父對她說 : 信念就是相信超乎想像的事物,可以是希望或者愛。

找到一生中最重要的事,然後去爭取。

結果女主角無論如何努力,都只得按劇情一直推展而令不幸的意外發生,已經發生了的事,基本上是無可避免的。而從她有預感開始,她也意識到一些事件是註定要發生,但……

  恰巧看電影的當日是星期三,即是象徵她丈夫死去的星期三。一星期的中心點,故事的轉捩點。

電動牙刷的主人 {概念故事} (070605)

我們是不斷展開和適應新的生活,不管打擊有多震撼,還是改變得無聲無息。

我終於完整地厭棄了手動牙刷,它一直服侍得我不好,所以每朝每晚我胡亂又敷衍地,把它橫向縱向左刷右刷,在積垢的牙面上來來往往。

它的刷毛很易就變軟,我愈來愈使勁地刷,配合它顯得更為吃力。突然,一瞬間牙肉滲血,整個廁所一片寧靜,沒有它倆相愛摩擦的慣常聲音,沒想過只是一瞬間的碰撞,它倆就前所未有地靜止下來,無法返回最初。

  主人雖沒作聲,但心裡有了答案: 「我真的很想換掉你 ! 」,在主人忘記牙刷簇新模樣之前,是由於它開始變舊,改變雖然是微細不顯眼 : 刷毛微微彎曲,刷柄藏滿黑色碎屑,到主人覺察它的轉變,卻是重大而又明顯的。

它再度令主人的牙肉滲血,沖水的聲音猶在耳邊,水如一條直線把血跡帶走。

  電動牙刷的出現,置換了這類似的無聲休克,但主人未能立刻適應由別人配合自己的生活─只是需要付出很溫柔的力量,就把整排牙齒都潔白。

可是,電動牙刷的刷柄充滿著主人的指紋,而手動牙刷的離去,是不斷散失主人將來的指紋。在某一天,它們的更替,是如此理所當然,而又同樣不合情理,假如歷史是有價值的話,為什麼會給新的事物取替 ?

指紋可以倒模,但對著不同的對象,沒可能有復刻的力度。

發誓並不是生菜 {概念故事} (070604)

  終於還是再度發誓,我應該可以做到了吧!

假如別人可以從零開始建立些甚麼,而我,為什麼不? 都是由一個念頭萌生出來的產品,然後……老實說,我是個農夫。

   今天我和友人 W 一同發誓,在夜空之下,在對方的眼睛面前,發誓 : 我們會找到一塊屬於自己的田地。

為什麼我們不能在別人的田地裡耕作 ? 那就好像是為了別人而不是自己。
  
於是,我們互相交換了秘密,說出甚麼才是我們各自心中的最好田地。

請圍觀的途人別輕易誤會,我們所謂最好的田地,不是不耗廢力氣而滿佈鮮瓜青菜那一種。我要的是,荒廢了的,在起步之時,總是困難而又甚麼都沒有的土地,由尋找水源、翻土、買種子開始,直至看氣候、切割、收成,都是自己親手打理。

我喜歡由零開始的感覺,總是很miracle 。 假如你比別人堅持,而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就很powerful。

無論這是不是一件值得光榮的事,例如只是當一個農夫 ; 無論這是不是一件可以賺到很多回報的事,例如只是當一個農夫,我也因為堅持這興趣,而比誰都成功,即使只是一個練習拿起泥耙的動作,一舉手一投足,充滿著令人惹羨的力量。

最終做不做到那事已經不再重要,問題是我有沒有把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變成微不足道的生菜。

把它草草賣出去,然後又草草賣出去,再賣出去和出去。承諾做不到就是如此,不斷對外銷售,略去品質。

不快樂 sequence (070603)

理論上,不快樂 sequence 的定義是一連串令人不快樂的事件或衝突發生,而令周遭的氣氛改變,凝造了一片近乎死寂的不快樂極端。

簡單而言,是由於不愉快的人把不愉快的氣氛由自己傳到另一個人身上。 複雜一點,就是一個人本身不快樂,於是做決定的時候不自覺會選擇了負面的解決辦法,而令身邊的人不快樂。一個sequence 之後,整個環境可以突然陰陰沉沉,脫離原本安穩而又富足的生活。

可怕,我只可以說是一念之差,再按蝴蝶效應的方式散播出去。

  舉個例,一個男人因為生意失敗,覺得無顏面去面對家人,選擇 A ) 對家人坦承訴說自己的苦況,望體諒。選擇 B ) 向家人大發脾氣,以宣洩一事無成的不滿。理性的人,會衡量選擇 A 與 B 之間的後果,才作決定。但他選擇了 B ,回家對老婆發脾氣的原因是,害怕她左問右問。之後,老婆不開心。選擇A ) 堅持自己沒有錯,所以不應挨鬧,於是第一時間反駁對方,以暫停無理的謾罵。 選擇B ) 體諒他,回房中暫避,等待適當的時候才關顧對方。 結果,她因為他令她不快樂,而選擇了 A。他和她之間的不快樂,本來跟他和她本身無關,結果還是繼續和雪球一樣滾下去。他和她,其實還有個十五歲的孩子,較早前在房間溫書時睡著,半夜聽到父母的爭吵聲,便出來看看。 選擇 A ) 連明天考試父母也忘記了,不忿精神受打擾而作出最大的反擊。選舉B ) 暫不計較,以免影響考試心情。 結果孩子實在不滿父母的嘈吵聲,妨礙他睡覺,但想溫書又不行。小孩子同樣不理性地選擇了 A 。

翌日,小孩子的考試狀態不足,失掉不少分數,回家想責怪父母,向父母出氣。但父母仍在冷戰中,於是他躲在房間,終日打機,放棄餘下的考試科目......然後當整個家庭的氣氛壞到不可再壞的時候,就會有人開始意識到「這個家本來不是這樣的」。

  推而廣之,便可了解一些謹慎的人,如何行事作法。謹慎源於他們怕犯錯,而錯誤的本身是無關痛癢,但錯誤的後遺症是無窮盡的。

究竟一個錯誤的選擇要花多少功夫才可以彌補到「返回正軌」? 其實沒有,選擇太多或不小心,往往令我們的道路不斷偏離。

隔離屋個 B 仔經常在玩具遙控車碰到牆壁時大叫「哎呀」,在碰到我家的鐵閘門才說「對不起」,如是者,沒相干/微細地影響著玩具遙控車的壽命。兩天前在走廊碰到B 仔,得知它已經無法如常行駛,我問他為什麼。他回答它自某次碰撞過後,便走不到直路,不自覺地向左或右拐彎。以後它再費力再使勁地走,都一定走不遠。它一次拐錯彎,引致慣性的拐彎, 小孩驚覺自己犯的錯,令它總是離不開案發現場。

所以無論有多不快樂,最好還是給我閉住,否則態度影響想法,再影響決定,不快樂的日子將加倍持續。

繩索之結 (070603)

一對情侶在互相約束的時候,會否似一條綁緊結的繩索 ? 愛自由的你,為甚麼嚮往這種感覺 ? 抑或由始到終都沒享受過,只是在做一件事的好壞當中取個平衡,既然要被愛,你就預料到要受人管束的可能。好像你是屬於某人,在某人身上取得安穩,便要在另一些你不需要他的情況下還債,受他的約束。因為如果你不是屬於他的話,他就不用那樣關心你,可以任意放鬆,甚至解下繩結。把它垂吊著,不糾纏甚麼。

我,是個因為不想受人管束而盡可能不去管束別人的人(很複雜的句式)。而他,是個因為不想日後管不了你因此今天盡可能知道你最多最多的人。我管一個人不會覺得有安全感,是因為你要壞,實在可以說謊,可以暪。而我的慣性告訴我,這世上是有揭不穿的大話,能夠揭得穿的大話我倒不會說,也不會吹噓。他,要努力求證,急於從我口中得到一字一句,往往是他的不安需要証明。只有我把話都說了出來,日後便有把柄、有原因來拋棄對方。但老實說,把愛變成一種「不違反規則我就愛你一生一世」的態度,我確實有點不滿。如果愛是愛,只是愛,無論我多醜多爛多髒,都會愛。並不是因為準時報到 / 是完整屬於你的,才是你應愛/ 想愛 / 值得愛的人 。

<> -女海神 : 如果我的本質變了,你還會不會愛我 ?
-鬼船長 : 不會,我不會再愛你。

就是這樣,在愛的平等中,往往牽涉著條件。我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沒條件去愛一個人,我們都現實,不自覺會談起條件來。但我可以為了愛,去遵守,甚至死守這些諾言。但男人做不到,他需要我自動自覺報到,但反過來他沒有把他對我的要求做足,亦即是我最討厭別人強加在我身上的雙重標準。 我曾說過,不想愛情變成雙方同意的契約,但現實或許真的會,而在其根本,戀愛,可能就跟自由有所衝突。

問題就是 契約,只要有一方先不好好遵守,整張契約的意義就會失去。

你明不明白我為什麼不喜歡承諾? 不喜歡說話時實牙實齒 ? 我討厭自己令人失望,我討厭所謂定立契約的堅忍,原來最後敵不過毀約的力度與衝動。

到我未 ? (070602)

診所護士以陰柔的聲音叫出各個待診病人的編號,五五二四三,六七九一四,八七二五九,四零四四一,三二六七七……怎麼還未到我?

其實我真的很害怕別人先離開的感覺,人之所以不喜歡等待,除了等待結果中的潛在未知之外,還有的是你將會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或比自己情況更差的人離開。自己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比自己情況更差的人,可能是斷手指、中暑,我只是牙痛,基本上沒有急診的理由,於是他們先進去,我也好像沒權利反駁。他們好像有他們的迫切性離開,而我就沒有了,再痛多兩三天的我,仍可以依然無恙。或許我一直找錯了診所。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都離開了(有預感)。因為我要看的是牙科,他和我等待的東西早就不相同,結果還是會排在另一隊,而不是這一條。

   我突然覺得很孤單,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有病,好像只有我一個好不了。

困鎖在這間診所的名字叫太空,編號為 九零五三二。旁邊的人告訴我,你可能還要再等一等。

 

未係時候 {概念故事} (070530)

分針相差一分鐘便搭上十二號字,秒針也只差十秒就運轉夠一分鐘,這一點點差距本來很容易就趕上。可惜的是,此際全屋突然斷電。

十一時五十九分零五十秒,見證著一個時鐘的失敗,以及它以往費盡針力轉足二萬八百個圈來到這小分格上,描繪它的側面便可紀念它的成功。同一時間,一個叫傑克的男孩,在等待巴士到瑪莉家,只差十秒就夠十五分鐘,每十五鐘到達的 S 25 號巴士便會來臨,把傑克載走,只是此際路面上的電單車失控,他走避不及,被活生生輾死。

瑪莉就在這十秒之前,考慮要不要嫁給傑克,下輩子和他一起。同一時間,在血漬四濺的交通現場,傑克半昏迷之間,感受到瑪莉用電話打來的呼喚,卻無力伸出雙手去聽。當她打算收線的時候,現場的救護人員正想拿起電話去聽,她剛好不知道傑克原來已經離開了這個二人小天地。

瑪莉一個人找不著傑克,在這所陰暗的住所中呆坐,整間屋斷了電,而外面下著大雨,從那地飄來的雨雲在十分鐘後移到她家的屋頂上,雨不停的下,而且愈下愈大。十個小時後,瑪莉接到通知,到達醫院探望再沒知覺的傑克,淚一直下,激動得收不了聲。

   結婚戒指,不在瑪莉手上,因為瑪莉來不及告訴傑克,她真的很想去答應。結婚戒指也不在傑克手上,因為傑克未得到瑪莉的同意,所以戒指還留在訂造的珠寶行內。

二十四小時後,一名持械行劫的匪徒,打劫了這間珠寶行。戒指就落在他的皮包之中,回到巢穴放下贓物,同胞替他照顧著女兒。六歲大的女兒,就在這個皮包裡拿走了這一隻戒指。她滿心歡喜的把小戒指拿到眼前,從小銀圏的範圍,竟穿越時空讓她窺看到瑪莉和傑克的悲劇。

原來他父親就是當天那個不顧而去的電單車手。

   在五天後的一間快餐店內,他父親帶著女兒跟瑪莉相遇,然而她不知道這二人如何險要地影響著她的人生。三人擦身而過,小女孩每每看到單身女子都有種隱隱的悲痛,她猜想每一個單身女子都可能是瑪莉,不經意錯過了和她廝守下半生的男人─傑克。而她也沒想到,這分針秒針交錯的時刻,在0.00000000 1 的比率遇上了真正的瑪莉。

   快餐店內的掛牆時鐘顯示,正正下午十一時五十九分零五十秒,一些自己錯過的事,總會在另一個時空遇上來填補你獨自錯失的遺憾。

  

給心急人 ─這是一封信 {概念故事} (070518)

陌生的心急人 :

你太想看見我,偏偏我沒給你看見。這是你所指的應該,我們應該遇上? 還是命運裡的不應該,我們將不會遇上?

你有沒在等待一個人的出現或一件事件的發生? 於是偏偏就沒順利發生。

經歷了許多阻礙或波折之後,才發現要做一件事,和偶然遇上一個你想遇見的人一樣難。

我知道你未會和我一樣,把這兩個巧合放在一起比較,但於我而言,是無比重要和相似的。

每一次穿著人字拖下樓的一剎,我也在想這一次會遇見你嗎? 步步為營,在分岔路口,選擇左邊或右邊,會影響我遇上你的可能嗎?

於是不,這一次又看不見了,因為我太想看見你的出現,偏偏你沒給我看見。

和我想做的一件事一樣,成功除了其他很多所謂可以預算的因素之外,例如天資實力堅毅XXXXXX(你想得出的都可以包括在內),還有就是
 
無論前面那一大堆所謂因數拿捏得有多準確,若果只差一個巧合,即是成功的關鍵,即是你我相遇的機會,那條界線總會停頓在某一邊緣。

我知道你和我都危險,還未遇上對方,就停在邊緣。做邊緣人的生活可慘,每天望著前方的懸崖,想像跌下去的壓力,

如何把一個人在跌死之前嚇昏,這已經是當個邊緣人,需要冒的最大危險。

你經常說死不可怕,因為人只是怕等待死亡,就是那等待審判的低沉鼓聲。

  我穿著同一雙人字拖走上樓時,並沒有遺憾,不知甚麼原因,我覺得我們一定會遇上,假如你都一直在等待我的話。

你,相信我嗎?

另一心急人 上

P.S. 如果我一直遇不上你,我有必要選擇別的路嗎 ? 希望你明白我。

附件 : 引文一篇 (我害怕你選擇錯的路,遇不上我,所以...就看看吧)
  
關於選擇 (引文自都市日報的其中一名寫作人)

有一位朋友,他人生的一個主題是:「有沒有options ? 」「人,最緊要有options 。」

是的,一個成功或快樂與一個失敗或不快樂的人的分別就是 : 你是不斷地收窄自己的options ? 還是不斷地擴闊自己的options?

但與這位朋友相處久了,也同樣最真實地感到options 最大的吊詭。Options,其實本身也是一個illusion (假象) 。

  正如朋友也無意中說過,他喜歡在早上十一時後才去吃一個 Brunch ,因為那時人不擠,也有很多種食物可以揀─雖然,
  他其實來來去去都是別那幾樣。 玄機就在這裡了。

這些許許多多的 options ,只是令我們自己開心些,可以自欺欺人,覺得是自己揀的。除非是裡面完全沒有你想要的,
於是你就只好要試試其他─或者好呢 ? 這就是 Change 。現代社會很需要的特質。

但大部分的時候很多的options的存在其實正正是去告訴你 :
你不要的是甚麼 ; 其實你最愛的, 是甚麼。

  「選擇」並不是「選擇」; 而是去給你「答案」。

『給心急人』是一封信,寫給我將來想變成的自己。為証明自己對理想的堅持,在此輕輕擲下百多字。

他朝回首仍依稀記得自己有過這個程度的堅持。

遠離第九大行星 {概念故事} (070516)

這個世界確實很複雜,但我相信某些故事的寓意是顯而易見的。

  由第九大行星被廢掉的一刻開始,我確認淘汰的定律不止發生在地球,而且還流傳到太空去。

有一夜,地球人把我用火箭送上了太空,降落到一個剛被廢掉的星球,它的星球名字有一半像在取笑自己,冥王星,王,但已經沒有稱霸的可能。

而冥這個形容詞,更貼切地描繪這星球上的王,黑暗的,憂鬱的,王。

穿著太空衣的自己,雖然到了太空,但我相信自己骨子裡頭還是地球人的身分。

  一踏出太空船,抬頭乍看這星球上的王,披著暗黑色斗篷,覆蓋所有光線投射的面積。而他的灰暗,令整個星球也陰暗了。

雖然明知他已經被廢掉的事實,我還是給他面子,跪下來叩見他,高呼一聲 : 「拜見冥王。」

  冥王側過面去,輕視我,說: 「怎麼我如何也記不起你的名字? 」

「既然我是王,沒可能忘記了我的子民。」

我驕傲地說: 「我是個從地球來的人。」

  「但當地球人來到太空,他理當稱為太空人。」冥王反駁我的自傲。

「不,我不是,我只有在地球才可自由呼吸。所以我屬於地球。」

「你只不過是無法適應太空,在這裡逗留的時間愈長,你便會漸漸磨滅心志,沒有當初要硬著頭皮離開的衝動。」冥王一再反駁我的自傲。

  冥王想說每一個人,在一個空間停留得太久,最後會被同化,失去獨一性,以及反抗力。

  住在冥王星的太空人,最後會覺得自己沒能力離開,而甘心一輩子改革為太空人。

由一下子被壓上太空船的一刻開始,我就知道,往後要反抗更難,可能要兜更遠的路,才能返回地球。

  地球總是沒我想像中好,但由於離開地球之後,從外太空望回地球人的生活,總是加倍安逸的。

「你為什麼仍然相信你還有能力和機會離開太空?」冥王好奇又問我。

「那你又憑甚麼以為別人廢掉了你的星球,就等於廢掉你的權力? 」 我心又不甘地反問他。

「因為名字是身分的象徵,代表權力。」 他爽快地回答我。

  「但我雖然屬於地球,我的力量卻不單單來自這星球,也不是因我的名字充滿力量,而是意志本身。」

一個人的灰暗不在乎他有否給予權力名氣和資源,而是他不再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幫助他重新獲取些甚麼。

留在太空漫遊的時間,有助我思考自己為什麼要急於返回地球。

 

   假以時日,我一定會光榮地離開太空,還要活得比混噩的地球人好。

   停泊在太空的身軀,那靈魂從來不屬於太空。
 

習慣愛 {概念故事} (070511)

習慣是我本來不是這樣,然後慢慢地養成了由零開始的慣例,可以是一個原則或一種行為,加起來構成生活。

   她開始習慣相戀,本來她還是不曉得,我指的不是她不曉得何謂愛,而是她不曉得如何愛上眼前的他。

   她習慣他的高度,然後抬頭仰望 ; 她習慣了他手心的溫度,於是在適當的時候要甩開轉移至抱緊; 她習慣互相遷就的距離,然後拉近親吻。

我經常笑說她的生活本來不是這樣。

   她未必一定會遇上他,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位置談起某個話題某句話勾起心癮,他也未必一定只有她,而又在某個時間某個位置談起某個話題而喜歡上她。到認識後,這二人,會在同一時間想起對方,在同一時間想撥電話,在同一時間張開咀,漏出相類似的形容詞。我說他們的冒險才真正開始……

就是養成了一個習慣去需要對方,他在她的世界出現 或  她在他的世界出現,由習慣確立了一個特定的位置。

也許是為了確立位置而需要習慣,也許是為了習慣而需要確立位置。

   男的為了習慣,開始進一步親近她,注視觸碰擁抱接吻,從而確立「我是你的男朋友身分」,亦只有具備這身分的人才有執行以上習慣的資格。

女的為了確立位置,開始退一步讓他去接近自己,注視觸碰擁抱接吻,証明感覺對了,有了位置後才利用時間來適應習慣。

離開了位置,他和她就無履行習慣的義務。

   離開了習慣,他和她在對方心目中的位置也會動搖。

中學年代,她偷看過抽屜的一篇原稿紙作文,向我高聲朗誦 : 人為什麼要拍拖?

和習慣一樣,不一定是必須的,但沒有的話,生活就有點不自然,一旦要勉強在一百改掉或由零開始,即便是苦。

拍拖只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的需要,這個需要牽涉到兩個人互相調整出來的相處狀態,是一千條毛髮揉合出來的粗黑線,纏著這二人、連繫這二人、規範這二人。但怎麼說,數以千計的毛髮平白地儼如生活的小習慣,一點一滴累積到無法取代的位置,就是習慣和位置之間最不可分割的關係,扣緊二人的軟弱心靈。無所謂先後,無所謂為了甚麼而去做甚麼,而是在於不為了什麼,也和對方一起做些甚麼。

怎樣? 頓時鴉雀無聲。

 

鞋之洞穴 (070510)

我站在鞋櫃前說,都是因為他,我才喜歡上鞋子。

   新與舊之間,有一種難以摹狀的層次,它們相隔的距離簡單比喻為一個洞穴。

以前大概只得兩三對鞋子替換,買鞋子的錢是有的,但不會刻意買新的鞋子。限於兩三對之間,這樣所擁有的就能真真正正被使用,同時,也較容易確立出最愛的鞋子。後來,和他一起,知道他喜歡儲鞋子,他強調他家裡有很多鞋子,也嚷我閒時多買鞋子。不知不覺,我又喜歡留意鞋子,購入更多鞋子,以及閒時保養鞋子。到鞋子的數量增加,還是有渴求新鞋子的需要,不斷地,對街外的鞋子有新的需要,然後又花錢去買。

無可否認,新的會取代舊的,又或是新與舊之間的比較往往令人有所偏好。 其實無論鞋子多或少,自己所偏好的還是那三數對,永遠都是那三數對。即使有一千對、一萬對鞋子在鞋櫃入面,很多已經荒廢,不合時宜就不會再拿來穿,這也是被替代的原因。不捨得掉,但藏在洞穴裡頭,在我看來,已經不是鞋子。沒有人會再穿的鞋子,那就配不起「鞋」這名字。

有需要那麼多簇新的物質嗎? 當我們遭同化,最愛的 / 最重要的物件的界定會開始模糊,再分不清、記不起,我們當初為什麼會買下某對鞋的原因,甚或那份鍾愛感覺早已消失,剩下是單單作為衣飾的陪襯,日復日,自然覺得舊的東西不夠新的好。

  從他喜愛擁有物質的習慣,知道他很喜歡佔有,但願佔有慾強的人未至於貪新忘舊。

不斷的佔有,是離開遺下舊鞋的洞穴,一直往前走? 還是進一步踏入洞穴裡,去追求更多佔有的機會 ?

總覺得貪新忘舊的人是情有可原的,可能最愛的一對舊鞋曾經一度緩慢地惡化,到有天突然糜爛。用家就此接受不了,那個再也穿不下去的爛模樣。然後急找另一對新而又合適的鞋,原來很難,來不及安撫一個已經餓透的嬰兒,肯定他在哭,等待有食物送到咀邊才能夠停止。於是那一次過後,只有新鞋的出現,才可安撫消逝了的舊愛慕。

有沒一對消失掉就再不會出現的鞋子? 我一直在尋找,又在不停轉移愛慕。

好像甚麼事物都可以和鞋子一樣替換,由開始喜歡替換的一刻,我知道,我也是個貪圖新鮮的普通人。

  新和舊的事物之間,是否一定有衝突 ? 貪新戀舊的人,是否把新和舊放在不同的圈圈裡比較,而不是限定在同一個洞穴裡用先後頂替來分別層次?

 

假如從此了結,再見無期。 {概念故事} (070504)

電影告訴這一對情侶,小情人相愛時最浪漫的一刻,並不是當他們在一起,而是當他們知道,他們將會分開。

   忽然,「再見」是一個承諾,快要分開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盡力去握緊,這就是相愛相惜最珍貴的時光。

   他違反了她的預期,因為一件小意外,弄傷了手指,傷口很深,在商場如常擁抱之後,不慎被玻璃擦破指頭,不停流血。

   他和她不停想找到一個能夠止血的地方,求,不要再流血,他也顯得不耐煩,雖然內心是很焦急的,但張忙之際,只有她想到一個地方。

   憑記憶,她記得上一次擁抱的地方,也是個令人受傷的地方,同樣可以止血但層次不同。

當時她伏過他的肩,看到他望不到的視野,原來是間醫療診所。

「是這一間嗎?」 血流得太可怕,他已經無法回應她的進一步追問,而在他倆心裡還是難以置信,這小手指所流出來的血是真還是假。

   她就在外面等著他,她又一直盯著他跟隨護士進入一間間小房,然後事態更嚴重的是,要動手術拿出那一小片陷進指頭內的碎玻璃。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的鬧大,離原初的終點越遠,竟是另一個起點。

轉介到另一間診所之後,說還是要留院才可動手術,他倆每一次由一個終點離開,再出發到另一個起點,都擁抱了一下。於是由起點,邁向另一個以為是終點的地方,以為,我們總以為很多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在擁抱之間,是受傷之後的愛撫。他乘著她的重量,依傍到牆壁。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的鬧大,離原初的終點越遠,竟是另一個起點。

到了醫院之後,他和她已經無法再牽著手,他很快就被護士推到三樓的手術室去。她在一旁觀看,不動聲色,而又根本難動聲色,尤其是當不幸來得太突然的時候。站著的她和躺著的他,在兩個護士之間,交流了一個最親切的眼神。沒有捉碰過的手,降溫,無法再進一步冰冷,因為他們都害怕不再見到對方的模樣。所以,不說話,就用了一個最親密的眼神,記著雙方的最後模樣。

他給護士推出電梯之後,她呆站一旁,而她和他也沒動用到雙腿,卻又完整地給手術門所分隔。亮燈的手術室門外,阻隔著兩顆關了燈的心。

   
究竟他和她怎麼突然失望起來,覺得以後不再見呢 ? 他和她連一句再見也沒有說,是啞巴,是聾子,是個用黑和白辨認出來的現實與想像。

那半句鐘的阻礙,是彼此在白天一起的時光之中最黑暗的。 假如從此了結,再見無期。

   
首先浮現的回憶卻又同樣是黑暗的。在等待時,最難忍,用冰冷的指尖量度最溫熱的額頭,蒸發掉的熱力是消逝的時間,他還未出來嗎?

不會再出現了嗎?

某次她又可會在醫療診所外的同一公園裡等他 ? 然後他和她再次受傷,一次再一次又和好,如初地熱熾擁抱嗎?

他橫向的身軀再次由手術門推出,同一個交流的眼神,象徵著 「再見」。

 

或許她的視線給淚半掩模糊,最虛假的情節,往往過於刺激神經了。他和她在銀幕外,上映銀幕內的故事,免掉俗套的對白後,

始終離不開「你」和「你」。

 

 

她與他的一桌之隔 {概念故事} (070430)

這個世界最簡單不過,就只有這二人,天真地對坐而又直望著雙方,漠視周遭飯桌的陌生人。

   二人感覺如此熟悉,一見如故,似乎離不開,就這樣黏著對方,如咀角的一顆粒小米飯。

她的眼中有他,在沒有別的他的影子中,只察看到他一人的面容變化,他邊說邊手舞足蹈,並雀躍地吸啜面前再沒有果汁而只有冰的水杯。

水的倒影照出他的咀,水的側面又拼湊出她的輪廊,其實她不太美,但她給他逗起笑來的樣子,幸福得前所未有。

她的舌頭剛剛從啜管的封口遞出,退一步就回到她咀裡,然而她不理解不設想,自己面前的他,很想一親她自己。

他的玻璃杯透徹的揭露著他自己的底蘊,已經嚐過最有味道的果汁,接下來,是冰自然融化後的清水。淡,是他口中唯一的味道。

我們總以為最精彩的愛情是充滿味道的,卻又一喝而盡,直至吸啜到感情的極端處,嚐到從浸泡過果汁的冰,融搾出來的水。

忽又發覺,回憶中的果汁味很美。即使這二人由坐下來時已決定不再分開,但人往往是在做不到那事的時候,最想念那事做得成的美好。

   她說 : 「你把事情弄複雜了,我和他已經沒甚麼別的。」

他還是在心中暗暗懷疑她仍在想念舊男友,作為男的,最渴慕一個沒雜質的女孩,來讓他完整佔有。

   「如我是妳,我會把檸檬擠壓到最徹底,把最完整的酸味擠出,與茶相融。這樣才是最好的檸檬茶。」他以教化的口吻道。

  但最好的檸檬茶,不是以最入味為主,而是到哪裡喝/甚麼時候喝/和誰喝/以甚麼心情喝,影響一個人壓弄檸檬的力度,再扭曲味道。

撇除了佔有,可以接受到味道上的不完整嗎 ?

皆因一件物件的不獨特性,能揭示出它的獨特面。

   如果有其他因素可以影響到檸檬茶的品質,於是每一次喝的檸檬茶也略有不同,它便由不獨特變成獨特。

這二人都沒有一個特定的花名去呼喚對方,外人眼中一樣是男女朋友,一樣是男和女,互相叫喚一些親暱俗套名字,都一樣是平凡的。
 
   上一秒抑或下一秒換過對象無外人可察知,經歷過多少杯果汁、奶茶,才走到這張桌,她和他也不復憶記。

   只想以更真誠的心,利用上一秒下一秒之差,呈現和消失兩個影象,替換接應成同一個。    
   

 

名牌與雜嘜 (070428)

 

沒有一個小孩,一出世就喜歡名牌。後來他們都同時間愛上了,原因大概可以分析得到 :

1) 成長後眼光開闊,分得出何謂品質。

2) 作為身分象徵(identity representation) ,名牌所塑造出來的階級、形象統統迎合到一班長大後愈見自卑的成年人。
用額外的物質來掩飾、填補自身的不足。

3) 炫耀與比較,別人擁有的,禁不住要一同享有。

很多時候我們熱熾地去追求的事物,並不代表我們鍾愛其本質,反而是它所帶來的一切。雜嘜本身就是空洞的,沒信譽,沒歷史的。名牌雖然有信譽有歷史,但少有買名牌的人,真的有研究名牌本身的由來和創立經過。隨便在街上找三數個滿身名牌的人,答不出牌子與牌子之間的品質分別。他們欣賞的並不是名牌本身的品質,而是普羅大眾可以透過擁有當中的一兩件設計來塑造自己的形象,也就是本來無形的身分象徵,由於太難透過內在的修養去証明,往往會利用物質去反映。你看到我喜歡的東西,你看見我一身所呈現的打扮,就是我內在的品味。於是我們日復日追求,那些我們未擁有而又能代表到身分的物質。當一個人擁有愈多錢的時候,物慾主義愈強,是由於你終於有能力去突顯自己有別於其他愛好雜嘜的人,証明他們較為沒品味和膚淺。

和愛一樣,當我們愛得不夠真切,只是愛它所帶來的虛榮,而非對象的本質。擁有之後的快樂是一剎子的。

蝶戀花 {概念故事} (070426)

我一個人光著腳走在大街上,未似慌忙在逃,而是在無意識地追趕著前面的花。

    由我步過地鐵站街角的一天開始,一隻蝴蝶突然從樹叢中飛出,撲向我的右邊臉龐,它親吻了一下,我和它對調了存在的位置。

本來它追趕著我似的,找到我,碰到我。我輸了,變成了它,代替它的角色去追著前面遙遠的花。

    蝴蝶足部的花粉央到我的皮膚底層,喚醒最深層的慾望,化為一個整體。不停渴慕前面的花,一朵又一朵,沒完沒了似地向前方追趕。

我不知道它享受到我的生活的滋味是如何,它既成人類,便可以隨意選擇想捕捉的獵物。無論你多不情願,還是有選擇權去放棄。

    而無論你有多情願,同樣有煩惱,尤其決定究竟追捕哪一個獵物才好。在不同的時期,可否給自己不同借口去追或停?

我和它擦身而過之後,它展開前所未有的優質生活,有太多無謂的選擇。

    而我也未嘗覺得它的生活像苦役,天天追在同一種類的獵物後面,至少可免掉選擇的痛苦。

    花香撲鼻,或許自以為優越,都不外如是。有許多假定的選擇,真正遇上的往往只是其中一隻蝴蝶。

    當可能性還可再進一步縮小至......遇上這一隻蝴蝶,到這一隻蝴蝶和你觸碰的一刻。

我是花。每每設想到人類的自由世界,我便遺憾撇除不到根部去模仿,於是滯在小花園中。

渴慕花前花,而後有蝴蝶的啜管取走我的花蜜。

最複雜的是,花與花之間,互相想成為對方,羨慕對方的生長位置,

而花總參不透吸啜和不被吸啜的機會,與蝴蝶本身的戀蜜經歷有關,卻不是單純受花的質素影響。

花,看起來,美不美,都是單一的。對於蝴蝶而言,是同一類屬的獵物。

一個不關我事的世界 {概念故事} (070424)

    幸福是甚麼 ? 幸福,簡單又抽象而言,是種感覺。複雜卻具體而言是,對方無條件滿足到你的需要,這就是幸福。

一個多次離婚的不幸女人與一位禿頭中年男人搭上了,就在一間平平無奇的茶餐廳,全場沒有高質素的點唱機,只有一部收音機。

    他們遇上的原因不明,但望著收音機的時候,他們忽爾又明白為什麼會在此恰巧遇上,隨機播放的一首歌在全場地why ya ya ya ya yeah,邂逅的原理其實和一首歌隨機地出場,並無分別。在這一刻透過大氣電波傳播開去,光榮之家。中年男人,在枱底隱藏著秘密,手腳也很想立刻盤在女人的身上,但又怕壞了好事,不斷漠視音樂的歌詞,在自我制止與壓抑。

他們開始在侍應走遠後,談起雙方的初戀 :

女的先說,初戀,我對他還是蠻好的,至少我會在節日花時間花心思親手製造些甚麼給他,往後的,都未必有這麼天真的想法。而他還是很喜歡當我的第一個,承受著我的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織頸巾,煮便當; 第一次牽手,擁抱; 直至第一次離開……

男的後話,初戀,我對她不懂得怎樣才算是好。一起,不是個值得紀念的大日子。我不懂得推門的姿勢,我沒有錢,我爛口,我有脾氣。往後面對女友,未必再有衝動去擺男人架子。由我開始發現甚麼才是好女人,我要她做我的最後一個,只是她們遇到更好的,便會選擇離開。

    氣氛突然被一片吸啜檸茶的聲音蓋過,茶已經喝到底,剩下來的還可以是甚麼 ? 他倆心內有種說不出的難堪。

幸福是隨手可得,找到了最接近的共鳴,在一枱之隔,分享著同一份廉價午餐。

而幸福竟是遙遠的,女的已經很難再單純地對一個男人好,無論他是否禿頭胖子,於是男的亦很難再享受到完整的佔有,很多女人的第一次都給奉獻去,她們不會再為別的男人,送上最令他們受樂的小手藝,那段純真時期已經過去。當中年男人變得愈來愈細心,愈懂得體諒女人的時候,總是得不到完全的信任與回應。未夠好,是女人要求日高的三字訣。

原來已經九年,他是她第一個和她離婚的男人。離婚的原因是,複雜又抽象地說,是「我們以為彼此還可以更愛別人」。

    簡單而具體,便是「我們以為自己不夠愛對方」。

    九年前起床吃到由女人親手煎弄的早餐,那裡的脂肪佔中年男人肚腩的一角,卻是在他心裡無比重要的一環。

把白飯塗滿蛋汁的習慣沒變,但鋪疊的形狀已經改變。

 

戀黑愛白 (070422)

 

在書店架上的新一期設計書,跟我沒關係。但一句"戀黑愛白",點明了主題。

整本書的內容圍繞黑白色,陳列黑白顏色的創意作品,沒有看到裡面,也沒有買下來去看入面,害怕給這本書的明目所騙。

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寧願離開五彩顏色,跑到黑和白的懷抱裡? 由於色彩太多的話,無法完全掌握嗎 ?

非黑即白無論是外表上,理論上,實踐上都十分簡單。把這個世界或是要表達的事物切開一半,非黑的話,就是白。

套用在天資上,你不是人才,就是廢柴。沒所謂人不人才。

    套用在人品上,你不是好人,就是壞人。沒所謂無間軌道。

    套用在試卷上,不是對的答案,就是錯。沒所謂優劣。

套用在情愛上,你愛我,不,就是你不愛我。沒所謂依戀與糾纏。

情況就如Statistics 課上的 Binomial Distribution (二分法) ,公式中 : p = the probability of success ,q = the probability of failure 。

    只要用 1 減去 p ,就可找到 失敗的比率。似乎是相對,而又是絕對的事。

我們在一起的可能性是 0.4 的話 , 不可能的就是 0.6  。

你明天要離開的比率是 0.2 的話, 將有 0.8 的可能還會繼續共對。

黑夜裡看不見黑色,在白天卻又看不見白色。只有反差的世界才讓我們看得分明。

總是認為在變成蠢材之後,才會頓時意識到自己曾經聰明過。

    因為嘗試做錯,才明白答對時候的爽快感覺。

你會不會

在別人不再愛你的時候

仍假定別人應該有點點不捨了吧

    應該還有殘存記憶了吧

    應該在新舊黑白世界之間

    依舊想著另一個空間的你吧

    簡單一點地告訴盲目的你

    原來都沒有灰色地帶

 

進入黑夜,他的回憶會反白,到白天,又完整地消失,攝到你身後一重重的黑色影子。失望嗎?

如我是你,我會把握白天的時間擁抱無形的白色,融匯之後,漆黑中發光的人便是我。

    有時不知怎樣去享受現刻,但不滿現狀,一直回頭也沒辦法,倒不如逐點逐點走到那個期待的世界去。

黑與白之間並非從來沒牽連,可能它們比一般情侶還要更緊密地互相等待對方的出現。

 

聽,這個男人。 (070418)

男人也不過是孩子,撒嬌還是可以的,只要他的女人已準備當他的媽媽。

他們很喜歡承諾,對承諾的情意結,跟看中了店內的玩具車一樣,非買不可。他們喜歡預支承諾,儘管發了誓也不能保證甚麼,但「我還是很想向你保證」,這架玩具車,他定必要擁有。

     他們很怕女人質疑他們的承諾,一句說話,說出來是為了帶給這個女人將來,以及保證這個女人的將來。如果她不夠信任他,他就很難讓這個女人幸福。只是一句而已,「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

     女人其實都是個孩子,相信他還是可以的,只要他的男人已準備當他的爸爸。

     他們很想去相信承諾,但對承諾根深的質疑,就跟漂亮的小裙子,曾被雪糕弄髒過一樣,久久也抹不掉痕跡。她們討厭別人向她們預支承諾,儘管誓言聽起來讓人很想去相信些甚麼,但「我還是很想去質疑」,那一次沾污裙子,是否代表失效的承諾所留下的污跡是抹不掉的?

    她們在吃雪糕之前,明明交帶自己「別弄髒! 這新買的衣裳。」,往往小心奕奕的下一秒,就是稍一不慎。把感情最完美無瑕的開端淪落到滿身污垢,有一半是人的責任。只是一句而已,「你是個有責任感的人嗎?」

    當男人以為責任感的保證是透過承諾來加強女人的信心,同一時間,女人愈聽就愈不安。

    過往經驗,女人明白當一個人說完這句「明天怎樣也不會遲到」之後,明天就立刻遲到了。為什麼男人總不能先在行為上保證 ? 和最初追求她的時候,就用很多行動去表明自己的心跡。她卻害怕他也會累,所以不想要求這麼多。

太複雜,男人和女人的心境。他以孩子氣的語調說下去,不顧一切,抵擋著女方的反駁,字句向前直衝 :

「在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裡,只有愛,而沒有意外。」

太簡單,他把一切也弄得太簡單。變數只存在六十億人的地球上,如兩個人之間有愛的話,就不會容許其他意外。

怎麼樣,還是會在一起的。

    男人把她逗開心,然後一同退回被窩之中。

 

指甲,揉。 {概念故事}   (070417)

 

我望著這小女孩屈曲半身的影子,背著我在塗甲油。

     她對我說第一次塗甲油的原因,是因為發現指甲不夠完美,於是把它修飾到看起來美一點,雖然十歲的她,早已明白這只是一個表面。

她為了漂亮與炫耀,偷偷走進繼母房間取五彩顏色的甲油,明知用不了那麼多種顏色,還是要取最多。拿捏甲油瓶子像快要傾倒而下一樣,相比玻璃瓶子的脆弱,她的臂彎尚算堅強。

已經凌晨三時,她還獨個兒坐在床邊,抓住腳指手指來塗,「看! 真的亮極了!」,她一臉直率頃時表露無遺。

她指甲銼所發出的聲音,在寧靜的房間最響亮,她塗著,塗了好幾小時,抹掉了又再塗,由於那三數隻不及旁邊的完美。

     於是塗抹到離開黑夜,進入第二天的白色世界。她從來沒有一點不耐煩,是在於她本質想傾向隱藏甚麼,不惜用掉多少年來的深夜塗塗抹抹。然而過了這最後的一人黑夜後,往後的晚上,她白色的指甲在他的身上都透了光,彷彿是午夜愛撫的照明。

除了指甲油覆蓋她身上的一小處肌膚之外,其餘的,一夜就被赤裸的眼睛看穿。他正瞪的,是她自己也不時偷望的胴體。

原來被愛讓人喜歡製造假象掩飾缺點,愛則讓人無條件赤裸,外露後再包容。
         

 

天空之城 (070416)

    日記內忽然哼起柔揚的天空之城純音樂,勾起他/ 她的回憶有太多。

“Sometimes, music tells us too much, even more than the words. The Girl who fell from the Sky, How can she try to fly?

Fly. Find the man she most love , and the man loves her most. About man, do you still think of him ? "

被愛是個廣闊無邊際的天空,雲海把你輕輕乘載,載浮載沉之間,讓你不想離開。

愛真的沒有盡頭,但最愛的人有能力把你遞上天空,同樣有能力把你重重摔下,離開有白晢光芒的仙境。

the following text copied from one’s unknown xanga :

『當男女之間進入牽手這一非常重要的確立「江湖地位」的階段之後,男女雙方往
往都會產生一些不良習慣,男人往往會因為覺得已經開始確立自己在女人心目中
的地位而不再像從前那麼積極,而女人也同樣認為自己已經佔據男人心目中重要
的地位而變得理所當然的提出更多的要求。所以,一般影視劇都會將愛情定格在
男女雙方關係的確立上,他們未來的相處會怎樣很難估計,如果有幸部分影視劇
有續集的部分,男女主角一定會經歷分手的場景。男女關係的確立只能說明他們
的愛情進行式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而這個階段才是最「艱辛」和充滿未知數的
歷程。  』

 

飛往天空之城的路程,其實不遠,只在那瞬間。同樣,離開天空之城,其實不難,只在那瞬間。
我看見他和她,各自分開後再尋覓到更適合自己的人,
但總是在他和她各自各訴說自己現況很幸福的同時,
      我想起舊日他和她擁抱的影子。

我似乎猜不透別人感情上換場的鬆容,正如別人看我的鬆容,也一樣猜不透。

若你不明白的話,讓我簡單一點說,分別在於雲海的層次,有深又有淺。聚散有時。

 

夢見英國貴族在頭等車廂 (070414)

昨夜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承蒙某人的錯愛,逃走到火車站。奔進其中一個火車車廂,第一眼所見的是個冷酷的人兄,對我不屑一顧,搖著頭象徵這裡已經再容不下我和我的行李。我向著前一卡車廂的門直走,銀色的,不牢固的,一手推進去,大概有十多顆眼睛瞪著我,他們有年輕的、老的,男的女的,但一律打扮高貴。細察之下,整卡車廂都是古時英國的貴族。回望自己一身殘舊的衣裝,不禁退到最後,想逃。

      開始被愛情和物質脅迫著我的生活,現實一旦美好,便懂得把夢境裡頭的自己排擠成難堪的丑角。

      夢境和現實的含義讀取是成相反的對比,當你在夢境活得愈幸福,例如給型男追求/給美女親吻,往往是象徵現實生活的慾望不能滿足。相反,在夢境的遺憾,反而啟迪現實生活更有機會獲得完整。那種顛倒相對的諷刺,令人拉扯在兩個世界的邊緣,頃刻明白生死有命的懸懸一瞬,似乎挽救不來,只能任由劇情如何發展。「不要殺我」、「不要告訴我真相」,我在夢境也受過欺騙,以為自己差點被幹掉及遭逢不測。「很明顯是個夢耶」,我也曾在夢境裡無比清醒,告訴主宰夢的腦部主幹,這根本是個夢。

      我力求在現實生活中取得平衡和達致更完整的狀態,於是我發了這個夢。與『他』一起之後,夢境卻把對象扭曲成我哥哥,那些兄妹相戀的悲劇,加上我親兄長的模樣,唉,不禁逃跑。只是當我無法接受自己『深愛的』頓變成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後,除了心中有股強烈的無奈之外,還撥起手電示意想打給另一個他。原來是如此的。愛情的明滅都是如此的,沒甚麼大不了,在放棄與爭持之間,都只是微細得如改變一個撥手電的姿勢或撥號的橫縱規律。

到我走進一個充滿物質的世界,一邊廂是英國人,一邊廂是香港人,隔的是一扇門。我最嚮往的世界不是只有物質為上,但令人嚮往的生活都需要有適度的物質,我會不會和貴族一樣戀慕奢華的時光? 典雅和庸俗之間,隔著同一度門,即使衝得破,有時又會格格不入,趕你回去屬於香港人的土根世界。金錢不足,怎樣也裝不出貴氣。而修養混進衣著的華麗,竟變得不再重要。

     夢醒過來以後,我真的很害怕長大後的自己,會給整個世界的慾望同化。於是不斷尋求愛,不斷擁有物質。唉。夢耶,幸而是個夢。  

 

四月夏季未來 (070411)

 

如若現況太壞,展望未來是你能做的事。

冬天的反覆沒有令人厭倦無常地急降的氣溫,但寒冷的溫度讓人被迫厭倦已經穿舊了的衣裳。物質變壞,於是貪新棄舊,是我愛做的事。有時真的很害怕自己過分念舊,過分痴纏,不肯let go the past ,令人生一再停滯。冬天會再來,假如我喜歡它的情意結仍在。迎接另一個夏天,相信是為了進入另一個冬天而作準備。感情還是離不開這個環節,你喜歡和不喜歡的階段,都會遠去和歸來。

對於不安的人而言,春秋並不明顯。他們只對夏冬這兩季有強烈的敏感度,一個人和兩個人的生活,儼如兩季相隔的極端對比,無真實的連繫。而且兩種氣溫轉化的氛圍,影響住周遭人打扮的態度及心境,一個接一個的轉變,直至全街上的人都穿著夏天的衣飾,冬天才真正離去。衣服轉變一向無跡可尋,怎麼頸巾變絲巾,靴子變涼鞋。在女孩子穿熱褲的時候,不知道有沒一個肌膚適應的過程。 但每個人都好像對這個轉變不以為然,改變了的人亦開始忠於自己的改變,長袖變短袖,袖口的長短似是連揮動鉸剪剪去的力度也不須,上一季的衣物就完整離開了這個增溫的市區。

聽說感情也需要換季,有人主動去尋求新鮮,活得不可一世。有人是被動的,無論多捨不得上一個季節,還是要被迫接受,無可奈何地依戀著舊回憶,從虛無的影像片段中得到慰藉。被動的人會用盡時間去等待另一個冬天的來臨,他們很會等待,是因為把持這種態度,能令他們坐著甚麼都不做,單單等待結果出現。冬天早來便嘆聲好,冬天遲來便焦急得天天不得已。他們不享受夏天,也根本不愛夏天。

夏天的時間不被珍惜便輕易浪費,這是等待另一個情人出現的時間,又或是你等待上一個情人回頭的時間。我經常反對等待,除了是自己曾經陷入過「待機」時期,浪費了不少時間外,還自此帶有偏激的厭憎感,覺得只是集中精神去等待的人生,太過不值。既然等待的需要是源自你無法控制事件出現的因素和時間,那不管是有意識抑或無意識,等待的結果很多時都會自己出現。

為什麼要等待? 我不想有意識地去等待時間的離去,以及新情人的到來。儘管我們每個人下意識都在等待甚麼似的活著,但不要過於苛刻地等,就放鬆一點去展望。

 

 

現在背後 {概念故事} (070407)

一對戀人終於在鋼琴面相上遇,她準備一人幻想這意外,原來就發生在她家附近的琴行那裡。

由雙方父母決定給這兩個孩子學鋼琴開始,他們註定與雙方記下了最遙遠的情意結,一邊他們長大,他們之間的距離近了。

他放置琴譜的架上,放著她從前也彈過的樂章,或許在某個時間,這兩個人有著相同的喜好,搜羅過近似的樂章,培養他們共同的興趣之餘,在這世界的兩個角落,互相重覆著間斷的哀怨節奏,他們還未遇上。

在琴面胡亂翻滾的波子,總有一天會蹓躂到對方身邊,當他的眼睛裡有她,就跟波子光面映照出另一粒波子的模樣般,在弧度之上找不到這個同一世界還有沒其他額外的存在物。

沒有再彈跳的波子就停在琴鍵上,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寧靜得不帶力度。

他和她相遇後過著平靜的生活,即使沒有摟在一起,也從對方的輪廓上發現到自己碰擦過的痕跡。

「這件事在甚麼時候發生?」一個陌生人不禁提問。

「就是我們看見眼前這兩粒波子的一刻,即現在。」

「它沒有過去,也無假定將來。只是發生於現在,和波子滑動琴面一樣流暢地互碰,我不肯定最終他 / 它們有沒有分開。」

      她依舊伏在琴面,在琴行快要關門之際,遇上最後一位客人,告訴他關於她對波子的幻想,以及巧合而相遇的事。

在她向他點頭示好、在她和他訴說心事、在他察覺這個女孩子已經闖進了他的世界,原來他倆都是波子。

「老闆娘經常提點我,別讓波子滾掉而捽花琴面。」她苦著臉對他說。

      他撫弄她的面頰 : 「我不會和它一樣,輕易就滾掉。」

當波子脫離了人類的約束,失去按捺它靜止的一雙手,如它終究沒有腳,便不能走。

      而她即使放開對他的束縛,他都不願意離開。漆黑寥寂的晚上,幾句話,他們就不再是波子。

 

衝、衝、衝 {概念故事} (070406)

在火車軌轉角停止前的三分零一秒,拉扯著的火車車輪發出尖叫的嘶啞聲。

       她一直為他奔跑,赤著腳在路軌旁邊趕過了很多條死線。

       他總是沒有計劃地在車廂裡竭息,手腕托著腮沒一點承擔感。

他有望出窗外,但不為意她原來在趕,一路上沿著車站追來,老遠也等不到中站可以休息對話。

她的腳踝已經開始磨損,還記得步伐如何由偏差延緩的一刻到現在,已經相距很遠,漸漸落後,和他的位子形成不了水平線。

       他的火車和他自己一樣,不知道將往何地。迷茫。

       她的膝蓋和她自己一樣,有特定的位置,暗含舉足輕重的作用。

       於是明明是他帶領著她的方向,到後來,好像是她的信念改變了路軌,從而輕易改變火車載著他而駛往的地方。

       她在火車離站之前曾經說了一句,讓他萬分安心 : 「我想我們會有共同的目的地,源自有共同的意向。

                             只要火車一離去,我便會為你衝衝衝。」

       但她還未察覺到他原來不是個領導者,倒頭來,要她反父權主義,支配這段關係的軌跡與路向。

此際這個男的淌下淚,他為什麼會哭? 男人不該是給馴服的小羊。

       小王子曾經對他的狼朋友說 : 假如一個人被馴服了,就得有流淚的準備。
 
“One runs the risk of weeping a little, if one lets himself be tamed."─ Le Petit Prince (Saint-Exupéry)

 

時間之輪 (070405)

聽回一首小學年代的日文歌 : Time goes by ——Every little thing.

原來時間真的會過去,這驚歎可能是幼稚而又是無能的。

       時間在我眼中已經不是單一的過去、現在、將來,也不是互相牽繫的過去現在將來。
 
時間對於我而言,已經是一種重覆的元素。生活最基本重覆的部分,由凌晨一時至一時,下午三時至三時,晚上八時至八時,當指針與分針相合的重疊點,巧合地讓兩條軸桿緊緊相連。旁人總不以為然,但時間本身就很清楚劃一的定律,它們在同一個鏡面上重遇是必然的。

我遇上一件事和另一件事,或獨立,或相倚,或融合,或分割,但發現兩件事中無關痛癢的元素,會重覆出現 :

分手時聽的歌,牽手時聽的歌。喜歡一個人時所看的書,討厭一個人時所看的書。拿起電話的姿勢,與掛掉電話的姿勢。

       舊的元素就像藏在衣櫃裡深深處的一對襪子,時間的間隔讓你不時層層堆積其他衣物,完整的蓋過了,甚至忘記了它遺失的位置和源由。有一天忽然翻箱倒籠,在找失物的同時,其中一隻襪子浮現在你眼前,有著熟悉的形狀顏色氣味,但又缺少了當初朝夕相對的親切感,已有一半的感覺遺留在最深處的衣櫃底,無法尋回。但它以另一種新姿態出現在你的人生中,恍惚它獨立起來,而又明白它其實還有牽引著的另一半。

重覆說得成重覆,代不代表它本身沒有變 ? 還是它可循著軌跡地弱變 ? 當凌晨一時的指針再踏到一字,當凌晨一時的分針再踏到十二,除了象徵過去的一天之外,也許同一時間,十二的數字上的黑漆比一字快褪色了一點,秒針每圍繞一圈,原來那鐘錶也陳舊了多一點。

無力遏止在於我們太遲發現問題的存在與發展,看起來像重覆元素竟然有變,直至最終在停頓的指針背後才發現。

            

 

離開你等於世界末日 (070404)

你始終沒有離開,雖然你很反常,但我仍然喜歡你的存在,像從前一樣依戀你的存在,你就是我最喜歡的冬天。

冬天,我由衷的愛上你。

我又披著厚衣來迎接今年的第三個冬天,它轉熱過去又轉冷了,天氣的無常驟變,充滿著沒由來的詫異,跟人性一樣無跡可尋。

        慣了,我當面告訴友人,在她伸縮兩臂之時,遲早有一天,世界沒有春夏秋冬之分,天氣喜歡熱便熱,冷便冷,衣物不得依時替換,沒有所謂換季,只有昨天和今天之分。昨天很熱,於是今天降溫,我們隨時準備互相取暖。

在世界末日之前,我們必定感受到先兆,不安地正視著,它如何帶走了恆常的規律,干擾到情感與生活。忽冷又忽熱,威脅人類的適應力。

到世界末日那天,天氣會忽然急遽上升,把一部分人活生生燒死,把另一部分人無情地冰封,兩端的眼神盯著得不到的將來,完全靜止。剩下一小撮人,例如我現在想像的世界中有二人,一男一女,緊緊抱著,到最後一刻,用體溫摩擦對方來延緩生命的結束。又或是男的抓緊女的手,失掉理智地向前方直奔,逃離身後那片 一望無際的火海。

他們慶幸世界末日來得及時,借用最自然的方法來了結一段感情,而不須由他們自己親手破壞,看起來一切都結束得不惋惜。      
       
感情的角力,源自無常的情感顛覆正常的規律。有人說世界末日,等於離開自己心愛的人,但我說世界末日,是封鎖著一刻的永恆,那對小情人還是到死都要在一起。相比起繼續公轉的地球,我反而沒看到時間所帶來的安逸。

 

祝我令你永遠快樂 (070403)

     朋友今天生日,我在這一天裡頭的三個時分都想起了這個朋友,但就是忘了說聲生日快樂。

忘了別人的生日,在你眼中一定很過分。我對文字的敏感,相對地減秏了我對數字的重視。私底下,我連與情人在一起的日子也搞錯,他可能認為重視一個日期,就等於重視一個人。可能很多人也這麼以為,特別是女孩子。我也忘了我是個女孩子,有時候,真的極像男孩子一樣粗疏,忘記了日期,倒置了記憶,替換了對象,曾經在乎的一件事往往會於不在意之間流逝。

明明半個鐘前撥了電話,她一定氣死,以為我真的完整忘記她的生日,還大膽得撥個電話來假裝若無其事,最後我寄了個訊息去祝賀她。我深信文字的表達較為動人,尤其是祝福,一直覺得手寫的手打的比說出來更為動聽。這是偏見也好,忠實也好。我仍是深信不疑,能開口說出來的話,那力量其實很微弱。

        前面一大堆的鋪張,用意不深,純粹是交代式的開場白。最重要的一句是 祝我令你永遠快樂。

打出這一句,牽涉到永遠,這個責任很重大。作為一個情人或朋友,說穿了,是你的存在要讓令另一人快樂。不要驚訝,這可算是鐵定的需要。如果我的存在不能令身邊的人快樂,這堆人自然會遠離我,又或者我自己也會選擇遠離任何人。開始用回「永遠」二字,這個任人濫用得不恰當的詞語。「永遠」不該由人說的,因為人的生命本身有規限,任憑你如何口硬保證,都是個不夠說服力的假設。但我為什麼會突然記起用「永遠」這兩個字?

是潛意識對將來充滿信心,還是我開始比從前更輕視承諾的重要? 承諾是美言,抑或保證,很難在頃刻間辨識。

       只是我和我圈子中任何一段關係都需要承諾,明天見,昨天不要哭,現在請說話。而確保永遠的準則可能只是......當我仍出現你眼前,我有令你快樂的能力。當我已經消失你身邊,我的精神仍令人有快樂的回想。

即使不是生日,日子也並非無特定意義,兩個人連繫在一起的意義是相處快樂。這是關係長久的唯一見證。

你看得見我快樂,我也看得見你快樂。在發送與接收訊息的按鈕生效,祝我令你永遠快樂。

 

買了你回去 {概念故事} (070401)

如果情人可以買,只須一個兌換條件來棄舊要新的話,我們很容易就會換掉情人。

因為情人不是貨物,需要對方的許可,於是不可像衣服頸鍊手鐲鞋子皮帶毛衣,無法說換掉就立刻換掉。

那一天,我買了你回去。你呆在衣櫃裡,不發一語。

你其實很害怕衣櫃─這個象徵黑洞的位置,和舊的東西放在一起,是被人佔有後的必然程序。

無論你多簇新,總會變舊,可是你還是無法接受這現實。

      於是你不想呆在衣櫃裡,嚷著要跟隨。

你可會是個無法獨立自處的新物 ? 你可會是個無法自命不凡而不斷和舊物比較的新物?

你不斷強調,如果你是襪子,你這一輩子也是香的,不會變臭。

你說話的腔調倏地像我認識的一個男子,好男人強調自己的好,也迫自己在承諾的規限裡蹈矩。

我沒有逼迫你甚麼,即使你呆在衣櫃裡,不發一語。

有時我也答不到你的問題,急急迴避,害怕你抓得住我的想法和心態。

      我一手蓋掉衣櫃門,把你隔離我的世界,等待我下一次的開門。

你隔著門不停拍打,要我聽你最深情的告白,這一輩子也要不斷攀附到最上層,讓我看得見你是舊物中最突出的一件。

任何顏色在關掉衣櫃門後的天與地,都沒有了顏色。

      漆黑一片,你竟沒叫罵要走。

      你說你是屬於我的,同時,我也要屬於你。

你比誰都懂得佔有,我看見你靈魂裡的空洞,長久無法填補。

      現在我是一小塊泥膠,任由你捏曲延長,形狀剛好填補在你破損的胸腔。

情人不可以買,也在互佔物慾的年代,不可以賣。

情人的條件,不得自由,就是最切膚的思緒約束。

你的哭笑受盡我的情緒干擾,已經自立不行。

 

冷氣留在床單被 {概念故事} (070330)

床,是個最能埋葬感情的地方。

      曾聽說過一個講法,如果她把她自己完整地奉獻給他,他就會自恃擁有了而不再珍惜。

      這個說法大抵只有女方相信,因為若男方相信這個說法,就對自己不利。

一手把她抱上床的是他,不停掙扎的是她。那沒有冷氣的房間,在夏天的溫度下,份外熱。

他每一下吻的節奏放慢,同時卻加速著呼吸,把女方壓在自己身下。

手與手、腳與腳的位置不分明,雜亂如蜘蛛的張爪一剎,扭作一團纏在蜘蛛網上,原來它的黏液最狡猾。

按下「開動」掣的冷氣機,吐著潛藏了整個冬天所收集回來的冷氣。

本來按正常情況它不該是這樣運作,而她也不會隨便嘔出回憶。

      回憶的氣味讓人厭惡,是從喉嚨吞嚥再發酵後的臭酸味道。

他嗅到她的不自在,追問之下,「你想起了『他』?」

她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二人摒住呼吸,忽爾聽到冷氣流動的聲音。

他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替誰心痛。

      她只知道他怎樣也捨不得放手,一直吻著曾被吸啜過的雙唇。

她差點就嚇得落荒而逃,縱然回憶的牽繫不是故意的,但這種脅迫的力度讓人想倒退到過去的美好。

他摸不著頭腦,在另一個冷氣房間中,這些重演的節拍,已經是勾起回憶的唯一節奏。

像冷氣一直留在棉被線圈的隙縫,整個冬天也禁鎖著而沒有走。

二人繼二人的重量壓著被套,那氣味就揮發到夏天的溫床去。

       

聲盒子 (070327)

恰巧在昨天談論他之後,他就打來。

    我不敢去聽,害怕聲音背後的回憶。

       他發了兩個短訊,都提及了舊事。

他的口吻仍舊,但我看著他電話號碼的哀求,僅是他後悔的象徵。

而這後悔似乎失掉了意義,無論他再做甚麼,也影響不了我在現世所種下的根。

       我抓著現刻的種子,放下了昨日由香甜至苦澀的潰爛果實。

我用文字冷言了一句,然後我想像到他抱著空殼花生,由打不開的期待到打開了的失落。

       學男生的一貫語調,對他說 : 「對不起……(  )」

       行為環境反映著我們的親疏關係,以前他要我聽個電話是如此容易,

但如今由朝早八點到晚上八點的堅持,徒勞終究只會讓人沮喪。

       我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聲音背後的回憶。

只要電話一接通,舊日的他就會在我的世界復生,沉睡了的回憶將不日喚醒。

       於是我忍著沒有聽,真的沒有聽。

未幾,很想告訴「你」,他真的打來,險些兒讓你的預感兌現,把他拉扯到我們之間。

聲音的回憶,最好留在某個盒子裡,再無任何復刻。          

 

 

人與屍的別戀 (070326)

我是人,因為我活於現在。「你」也是人,因為「你」和我一起活著。

       道理是這麼淺白,無須刻意用事例証明,只是「你」有時顯得很妒忌,妒忌和我曾經相戀過的一條屍。

       它已經死掉,於是我叫它做「回憶」。它在過去有生命,可以變遷流逝,到現在不過是固體,安定了凝固了,再也動彈不得。

       如果「你」硬要把它帶到現在,其實別有方法。「你」不停拿自己和他比較,他的生命重新帶到我們二人的世界裡。

「你」帶點好勝來指出自己與他的分別,替我做一些他未曾為我思慮過的事,也要吻在未烙印處。

我的淚流在「你」我感動剎那之間,「你」的聲音盤旋在腦海的幽暗角,把他禁錮在昨天的囚牢。

那個電話持續到明晨,「你」開始失去信心。因為一條活在過去,死於現在的屍。為什麼 ?

我從不把自己和「你」過去所認識的她比較,要是說對手,在我眼裡,只有現在。

       如果過去比現在的選擇更好,我們也不用等待到現在,才找到對方,然後一起尋覓著最好的時光。

死去的他 / 她 是一個作用,造就了現在的我們,卻不是破壞了幸福的我們。

       很希望你明白

安穩的感覺

       是二人雙目停留在對方身上

漠視這小圈圈外的一切風景

       它會動  它會轉

但佈景前的角色

總是鬆容地站在台前

        隨著燈光的明滅  

        投射出最動人的影子

靜默的好  往往在後來才發現

       人與人,人與屍,是兩段不同的戀愛。不是「你」,不是他,這個稱呼上的轉變,而是時間交代了未完整的部分。

       「你」就是他的補遺。他承擔不起的東西,「你」都承諾了。

 

髮如說 {概念故事} (070324)

我從來不想念任何人,因為我想見到他的話,我會跑到他跟前。

但我過於想念我自己,自己一個人,別人也在臭罵自己的賤氣。

像直髮後戀慕曲髮的起伏,而曲髮打理的麻煩又讓人想回到一頭直髮的乾爽去。

昨天鏡子前面,甫看見凌亂的髮鬢,這是個認知能力範圍內的自己,是我,真的是我。

        然後跑出門外,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平衡地踏著每一寸土地。

跌倒又站起,站起又跌倒又站起,「我沒事,我慣了一個人。」

        那句話平白得可恥,不經意地否定自己需要另一半的事實。

       「你的頭髮給我摸摸,看起來最有趣。」「也不,它剪成那個不似自己的自己。」

改變所需要的適應階段,「我不似我自己」,而頭髮卻是鬆容得可以任人修減與增生。

櫥窗前的另一個我,他雙手繫在我腰間,盯著我的表情肌肉,細聽我說話時的高低抑揚。

       「我想把它電直,雖然這樣違反了最初電曲髮的意願。」把這個細節談成一輩子承諾一樣,氣氛突然沉重。

「確實曲髮給人一種惱人的麻煩,不得已又想嫌棄。」言語間,不斷為改變初衷給予原因。

「你知道嗎 ? 我經常在電髮之前問一條問題。」「是甚麼 ? 」

       「大概是這個髮,電後可維持多久。」「因人而異。」

「其實不,你總以為是它失去了功效,才讓人迫住去選擇改變。」

「我卻想問我自己,而不是髮型師。」

       「究竟電哪一個髮,可以維持最耐,而不改變初衷?」「要是基於喜歡,事前便有無法控制的預感。」

「但這個髮型,無論保持多久,都是自己的意願。」

我從來不想念多於一個人,因為不想見到他的話,本能反應會向後退。

每當我過於想念我自己,自己一個人,連自己也在臭罵自己的賤氣。

        像直髮後戀慕曲髮的起伏,而曲髮打理的麻煩又讓人想回到一頭直髮的乾爽去。

 

戲院是你我的片場 (070323)

 

戲院是一個回憶故事的地方,是情侶之間的私人片場。你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情節,我的對白又會深印在你的腦海之中。「我不夠投入」忽地神情凝重,我罵我自己,結結巴巴。只有我抽離得像自己單身一樣,才會發現到其他情侶的存在,也就是說,有你身旁的一剎,「我不夠投入」。在我的眼裡,除了你,還看到他們的世界。

二人世界的象徵,在銀幕裡、銀幕前與銀幕後皆有特性。在銀幕裡,電影總是散播著一些既有想法的種子,例如甜蜜的愛是牽涉著某種情節,苦戀又挑釁你某條不發達的神經線。那裡有你生命之中最熟悉的交流,從某角色轉移到某角色,只是需要剪接,把多餘的影片刪去,影片整體而言播得更為順暢。於是真實的我倆要代入故事的角色比想像中容易。在銀幕前,就正襟坐在頭兩行,男的終於忍不住那雙閒置的手,攻佔到女孩子的座位空間,左手,右肩,前膝,後背。「不要相隔太遠」,是二人世界准許的親密範圍,卻有否僭越到其中一方想去防範? 還是同類的動作姿勢,女方欲拒還迎的交接,竟也類屬至幻化成同一個重疊影子下的實物?

銀幕後,好像你我的眼神有點複雜,背後的故事是洗不清的回憶,你說他會一直影響到我倆現在的感情,於是你利用比較來劃破時間的誤差,証明你的優勝就在此際。我的抽離感太強,無論銀幕前後,也投入不到,反而經常墮進自己創造的銀幕裡。那裡才有源源不絕的永遠。那裡的人才可以大膽的承諾而不被推翻。那裡的景致或瞬間停頓錯置,偶爾把易變的人類拖進去,顛覆著正常的生活秩序。

 

White Flag (070318)

眼淚是一種武器。

他向我揮著白旗,向我方的軍營投降。戰爭還未開始,經已結束。對付男人,不用咀槍舌劍,不用要脅來交換條件,只需要讓他覺得內疚。掉眼淚和拉弓箭一樣,不可亂發,只能在最適當的時候,瞄準目標才攻擊。雖說是攻擊,其實在另一方面是迴避問題的最好防衛。

「 跟以前的他們比較,你最想和誰在一起 ?」 他強調不可以說謊,與其說謊,不如說真話更好。但回答時不加思索,他會認為你有心想取悅他。回答時支吾猶豫,又指你有意隱瞞事實。回憶和現在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那時遇上他的我,是構成現今的我的一部分。而感覺含糊之後,似乎很難再清晰比較兩個「他」,記不起當時相愛的程度或原因。後來,加按上去的,是你身處現狀的價值觀,以致答案偏頗。

「你現在這樣問我,就好像把我們手上一起拿著的新鮮雪糕,跟回憶裡三歲吃過的雪糕比較。」由今天望回昨天的感覺,大多已經改變,就在那不知不覺間,你會詫異。

這兩天內的小執拗,用了兩個人的眼淚混和後化解,這是最完整的化解。
             
我對著這一個他,無論有甚麼誤會與掙扎,都表現得異常冷靜,是由於我為了上一個他,其實改變了很多。如果母親說真正愛一個人會為他流眼淚,後來卻讓我發現這並不足以代表愛與不愛。當你的情緒強烈地為某人而無法自控,才是真正愛上某某,著緊某某。單憑眼淚,僅代表自己的傷心、失望和心碎。

可是,他的情緒深受我的舉止而有甚大的起伏變動。我笑,他就笑。我哭,他便哭。但每次我是第一個先笑,卻不是第一個先哭。他的好,在於真心去著緊,像我以前一樣。到瘋癲的時候,就會毫無保留。

上一個他在船後搖著白旗,向著我面前的他鞠躬致敬。

我倒著頭俯瞰海面的平靜 ,暫時沒有沉船的意外。

 

氣球 (070317)

 

他哭了,於是我也哭了。

      他的手繫著快要飛上天空的一個氣球,沒人抓住會自然往上升,似乎是個將會離開他的"自由氣球"。

他開始埋怨,我的自由讓他不安。

      氣球裡面除了空氣,其實還有另一個重心,由繽紛彩色的碎紙匯聚在氣球的底部尖端。它是如此矛盾,承著重力往下沉,又隨著風往上飛。

飄泊不定的位置,讓他把氣球下方的繩子拉得更緊:「真的很想氣球陪住我一生一世。」

他哭了,在我面前哭了,伏在我的肩上。雙手抱得這氣球更緊。

但明知手中捆得氣球愈緊,一放手,反而推它到更高更遠處。

他說他不想我像氣球,但我的獨立與虛浮正正和氣球一樣,很容易離開別人的視線範圍。

他的眼神凝定在這個氣球上,氣球與男友的手之間,有一條界線。

      而氣球所呼吸的空氣,與世界隔絕,形成一個私人空間。

他說他不想看見我哭,而我就在他的懷抱內不哭了。

 

鴛鴦的週期性不適 (070316)

簡稱 period.

只要你用第三身跳出任何人的角度,從環境觀摩一個人,一段關係,一件事,所有循環其實都以period計。

      當中必經的第一天 : 形成。然後天天在慢慢演變,由卵子變成血液,跟情侶相愛一樣,每天應該有點微微的轉變,男的不能說你為甚麼不如昨天般美,女的不能說你為什麼不守承諾,因為任何事情的發生和卵子一樣,會改變它的形體,由固體變液體,但本質是不變的,近於血,但顏色更深。你不能任性得想把這個週期停止,這是一個自然的規律,到了某個時限,那粒卵子已經變成液體,不得已要湧出體外。這才是女孩子沒有痛楚的眼淚。

感情會不會一樣無影蹤的漸漸消散?就如我們無法把自然定律推翻。你告訴我,你怕不怕,我告訴你,好像不太害怕。如果這是個週期性的不適,有和沒有,沒有和有,將是個很圓滿的循環。不能在得到之後,不想失去。不能在失去之後,害怕得到。如此,人生就會無可救藥地停滯。身體原是不由自主的,所以只可以順著某些不明定律去推展。然後,無法太在意得到與失去之間的苦楚,跟每個月周而復始的經血一樣,一一排出體外。

它的離開看起來極為可怕,而卻是個不可或缺的週期。現實生活上的感情也未免太循規,似乎很少人可以打破這個週期。要不,拿自己的身體去冷藏,to keep everything in a freeze stage。有一天,女孩子不帶痛楚的眼淚再流不出來,和男孩子隔著雪櫃門相愛。一打開門,我們用眼睛盯著對方,來阻止改變所帶來的失望與猜疑。

It seems that the only world we have is the best. That’s enough to get from a-moment eyesight.

[世界的永恆僅在現刻─我們的相視而笑。]

 

Life in cartoon Motion (070315)

      世界突然繽紛得像環球嘉年華的午夜燈光,節奏完全無法調節得像那晚的摩天輪一樣快。

腦海中充滿著重覆的分子,他+他+他+他+他=the sum of 他 。短途電話花上了臨睡前的時間,長途跋涉他走過來我又走過去。路和路之間,沒有明顯的間隔,相接的步伐很一致。旁邊長著小花小草,隨風搖擺,互相依偎。有時候,我把自己代入電影的女主角中,因為我太像她,或她很像自己。而當這種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似乎更像幻覺,離開了真實的人間。色彩斑斕,視野模糊,五步之內看到他。有一些言語上的字眼重覆地出現。而canon in D的旋律,在凌晨四時二十分由他親手透著電話的線圈傳遞著溫暖。

他是黏貼膠的話,我就是皮膚。我是個傷口的話,他就是藥膏布。

謝謝你把我從一個人的世界中救出來,抱到二人世界去。動畫情節離不開我這裡的自我旁白,但外人看我倆很像一套白痴的卡通。

「他說因為有了她,機動遊戲才刺激。」

 

Science in society (070310)

根據字典,Chemistry = 男女之間的"來電"。

我是個感性的人,一直也不太喜歡用科學方法來解釋現象,但自從上一次分別之後,發現一個人能夠理性,實在比用感性去思考變數,省掉更多時間。雖然明知科學不是絕對的,明知愛也不能絕對地計算檢定,但還是想以旁觀者的身分去找到一些証據來解釋這個字。

相愛的條件 : 兩個人相遇的機率 + 不至於令對方作嘔的樣子 + 俗套而又公式化的甜言蜜語 + 無微不至的關懷體貼 +表白錄音聲帶 = 愛上一個人

相恨的條件 : 100 % 愛上了 ─ 一起相處的沉悶比率 ─ 性格不合的浮現細節 ─ 爭拗的憤怒指數 ─ 不懂體諒包容的幼稚執著 ─ 移情別戀的潛在可能 = 離開你之後可能更快樂

後來因為感情生活而日夜顛倒返魂乏術的人,看了這兩條公式,似乎明白了愛的簡單。儘管你如何嘗試扭轉箇中的元素比例,也只是在科學理論中,增加或拖慢出現結果的速率。速率的variation 就是影響天下人拍拖的長短。把速率 X 任何一個代表時間的單位 (年/月/ 日), 就得出 「我和他一起兩年」這一類平白的交代語。

愛上一個人之後,人類的無限佔有慾 令你很想把她 / 他 身邊的潛在愛人 除去。

          原來愛只是加減乘除,在化學反應中運用了數學去驗證產生的過程。

玉蝴蝶的相對論 (070309)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

「我們所能感覺到的東西,都不會是真正絕對的。
舉個例子,一般人會覺得時間是非常有規律的,
但是對於一個在近光速的飛行船上的人,它會覺得時間過得比較慢一些,
這就叫做時間膨脹。空間也一樣,因為重力太強造成所謂的空間扭曲。」

Case 1 -我和他

性格不同,相信活在兩個世界中的人會異性相吸,但在很多生活細節上都出現角裂,我喜歡這,他喜歡那。我們對不屬於自己世界的人,理應份外感興趣。縱使不知道興趣的時效能延長多久,在開始戀情之前,總假定門鎖與鎖匙雖形狀不同,卻仍是世上唯一能吻合鎖中鋸齒的一對。我和他曾 以為過。於是,分開。

Case 2 -他和我

 性格幾近相同,按同一世界中物以類聚的定理而巧遇認識,抖擻從前這麼多年,發現生活的喜好雷同。他喜歡上我喜歡的,我喜歡上甚麼而他又喜歡。好奇在為甚麼會如此近似 ? 在開始戀情之前,總覺得門鎖和門雖然形狀不同,卻缺一不可,只有這兩者能融為一體。他和我 其實未必會在一起,但感覺好像已經合為一體了。

假設 Case 1 & Case 2 的"我" 、" 他",他並不是同一個人,而我不是同一時序上的我。我與Case 1 的他一起生活後,才遇上Case 2 的他。是否連我自己的想法都改變,令矛盾產生?喜歡一個人是由於二人的不同,還是相同?

假設 Case 1 & Case 2 的"他"、"我",是同一個人,只是時間和空間上的更替。Case 2 是所有情侶發展戀情前所找到的共通之處,而Case 1 是兩者相融之後,發現大家無可接受的異變。

愛是constant,是方程式上的 factor 。但人是inconsistent,是方程式上的X, Y, Z,即是變數。變數代任何一個人入去,方程式的的定理也行得通,有答案,有結果。但當愛情是普遍的,萌生出common factor 。為了方便計算,快一步知道結果,人便會把common factor 約掉,剩下最不可靠的變數。你我在感情的底蘊裡找不到安穩,是我們連原因動機也搞不清楚,還是太清楚原因動機而渴慕別人的憐憫 ?

當回憶太沉重至腦袋的記憶體扭曲,我忽然記不起自己曾有多愛他,而且在下一個他帶給我新的記憶系統時,我完全想不起上一個他的檔案舊記號 X 702? Y569? Z880? 抑或已經刪除 ?

vice versa ? (對於擁有同類回憶的他,可能都開始忘記我,找尋下一個她。)

 

第二十七次 {概念故事} (070308)

「終於找到你……」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經過了十個難關才可以再找到你。」他在電話旁邊急喘著。

      「你不是電話沒電嗎 ? 」她問。他答: 「對」她問:「那你回到家後再打給我不就……」他搶著說 : 「我不喜歡這樣,我要現在就打給你。」於是,她靜心的聽他解釋,如何從對話中斷之後,再撥通同一個電話,找到想抓緊的人。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 」「首先要周圍找朋友借電話……」「他們不是電話也沒電,就是爆分鐘。」「於是我走過去跟一個不熟絡的人搭訕」「示意去問候別人,但其實目的是借電話」「終於肯借電話給我,但突然我記起我只隱約記得你的電話號碼」「怎麼辦?」「我只好不斷回憶」「幸而那朝早,打給你二十七次。我記得你的號碼頭三個字,跟我的一樣」「另一方面,我漸漸記得其他位置的號碼」「然後到最後四個字,是2659,」「2695956226956925962959625269……」「不斷在腦海中排列,撥了幾次的『打錯了』,以及第九次,電話接通了,再次聽到妳的聲音。」

      「終於找到你……」

       他從電話裡看不見她頓時一臉驚愕,甚至書店現場沒人發現她曾詫異過。但她自己發現,她對這個男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心裡暗忖這個年代還有人那麼緊張另一個人嗎? 「我不喜歡這樣,我要現在就打給你。」直截了當的勇敢,大膽承認自己心中所想的情感,令她十分佩服這個男的。終於有個世界有個空間有個地點有個瞬間有個人說了一句讓她自己也由衷感動的話。字裡行間的堅持,透露這個共聚的澄明時刻。

 

要不討厭男人,要不深愛他們。 (070307)

請留意下列的他和衪,不要自我混淆 :

上帝創造了第一個人類─他,他像上帝,衪照自己的肖像造了他。衪擁有能力,去說明愛。而他也擁有能力,去推翻愛。利用聖經的一刻記載了衪,衪的愛是永恆不易的。我從她的口述歷史中聽到甚麼關於他,他的愛是有陣時。聖經的十誡叫信徒去朝拜詢禱不妄語不貪婪,信徒照著去辦。他的十誡是他能任意改變的戒條,由我第一個反抗。

衪用憐憫的心來打救世人,衪真的偉大。他用寂寞的心來引誘她,他確實成功。衪回來,信徒跪在餐桌坐好,等衪回來。他回來,我假裝他不在,當他不在。衪背著十字架負著罪離開,信徒跟隨衪完成這十架路。他在的士上告訴我今夜要離開,我暗罵著自己痴纏別人,如此活該。

衪的信徒誠懇地天天讀經靈修,信徒打開聖經的最後一頁是愛。臨睡前我打開商務字典的第一頁是愛,揭至最後一頁他的愛卻不在。信徒向我說衪在。我向信徒反駁他已經不在。信徒拿著十字銀鍊強調著他的愛永在,宜在心裡。我放下心形項鍊輕視他的存在,宜在她內。

      信徒每星期自願地走上教會聽道,我也會在一星期中的一天盡量避開任何一個他的電話,肆意抽離。信徒說衪對世上偉大無私的愛,值得愛戴與捐獻。我說他既然愛得這樣自私,不值得你我去堅持。於是,信徒繼續每天毫無條件地深愛著他。而我,並不主張他是撒旦猶大,假如他的承諾和功績由眾女子記載,他也偉大,他也值得奉獻,他亦一直存在。

衪死了,三天後復活。可惜,一旦他在眾女子心中死了,即使相隔三個紀元後,也難以復活。衪死前,是公元前。衪死後,是公元後。他的死,在公元之間,前事不提,後有來者。

      我和信徒最大分別在於 獨立  ─信徒對衪的倚賴,超出了一般人應有的自主權。

如果你是個愛情信仰者,對他完全依賴,就別怪這世界竟然狹小如此,終究只有他在。

 

 

 

 

 

 

 

 

 

 

 

 

 

 

我反覆驗證他的不存在,而另一個他將無處不在。

 

桃花依舊 (上) {概念故事}  (070305)

「你要不要桃花? 」奕倫對小曼說。

小曼猶豫了一會,「我要的話,你就會比我 ? 」

      「我手上有四枝桃花,它們代表著不同的意思。你想要哪一枝? 」

       奕倫抓住小曼的手解釋,一枝遞向左,一枝遞往右。第一枝桃花是你喜歡我。第二枝桃花是你不喜歡我。第三枝桃花是你需要喜歡我。第四枝桃花是你不用喜歡我。

「繼續說......」小曼追問著。

      桃花有五塊花瓣,聽說可以用來占卜。第一塊,代表你喜歡我。第二塊,是代表你不喜歡我。第三塊是代表你迫住要喜歡我。第四塊是你唔駛喜歡我。第五塊就是未知的結果。

「跟我要不要桃花有甚麼關係 ? 」小曼感到很困惑。

      手上的四枝桃花,意味著與愛情有關的人共分為四種。第一種,只是自己喜歡上別人。第二種,只是別人喜歡上自己。第三種,寂寞的人。第四種,有更好選擇的人。於是第一種人很想得到第一支桃花,去令別人都同時愛上自己。而第二種人想得到第二枝,令單戀自己的人,知難而退。第三種人,想要第三枝,有人需要自己的話,自己便不會寂寞。第四種人,想要第四枝,既然沒你想像中好,就離開我。

「那你最想要哪一枝 ? 」

      小曼就在奕倫手上取了這一枝。

奕倫驚訝道 : 「原來你想要這一枝。」

「對,不要告訴別人呀,奕倫。」小曼低頭竊語。

      「之後,我怎樣用它來占卜?」小曼像個小學生一樣,問奕倫。

      「當你發現自己拿錯了桃花,你可以嘗試扯掉它的花瓣來解咒,扯淨的最後一塊就代表你心中所想的真正答案。」 奕倫用心地留意她的反應。「明不明白?」

      假如小曼扯剩第一塊,象徵她仍然喜歡他。扯剩第二塊,象徵她不再喜歡他。第三塊,象徵她別無選擇。第四塊,象徵她選擇太多。第五塊,象徵無從估計。

「原來桃花的本身,有未知數。但聽你這麼說,手握桃花的人和想要桃花的人同樣得不到好結果嗎? 」

「不,總有少數人手持桃花,扯剩第五塊花瓣。」

人面全非 (下) {概念故事}  (070306)

如果你對愛情還有盼望的話,那個未知數,就能讓你永遠期待著。

小曼和奕倫在年三十晚,混進年宵市場,奕倫扶著小曼,雙手輕伴著她的腰間。途經賣桃花富貴竹大小桔的小二攤,奕倫在耳邊輕聲地問小曼 :「你要不要桃花? 」小曼猶豫了一會,「我要的話,你就會比我 ? 」

奕倫緩緩放開攬在她腰間的手,一手抓住數枝桃花 : 「我手上有四枝桃花,它們代表著不同的意思。你想要哪一枝? 」小曼一臉不惑與驚呆。

奕倫然後抓住小曼的手解釋,一枝遞向左,一枝遞往右。第一枝桃花是你喜歡我。第二枝桃花是你不喜歡我。第三枝桃花是你需要喜歡我。第四枝桃花是你不用喜歡我。小曼聽後宛然一笑,毫不在意。但她故意玩弄他,追問著 : 「繼續說......」奕倫一放開手,小曼便給途人撞了一下。

「小心呀……小曼。」他掩護她。桃花有五塊花瓣,聽說可以用來占卜。第一塊,代表你喜歡我。第二塊,是代表你不喜歡我。第三塊是代表你迫住要喜歡我。第四塊是你唔駛喜歡我。第五塊就是未知的結果。

      「跟我要不要桃花有甚麼關係 ? 」小曼感到很困惑。

「當然有關,你看,你的表姑姐選了第一枝。顯然她渴望被愛得要死。」奕倫打趣道。

「小心給她聽見,你真口沒遮攔!」小曼一手掩著他的咀巴。

「這也難怪,你表姑姐等了這麼多年。但她單戀上的人,應該很想要第二枝桃花。」奕倫愈見尖酸諷刺。

      「你是說她應該認真揀選桃花,不要再錯愛別人,對嗎?」小曼帶有善意,去替他好好糾正。

「就是說你也要認真選擇,你呢,最想要哪一枝 ?」奕倫忍不住問。

      「我 ? 怎麼又扯回我那裡了? 」她點指著那一枝。 

奕倫驚訝道 : 「原來你想要這一枝。」見他讓過來,她才伸出手去捉緊。

      「對,不要告訴別人呀,奕倫。」小曼低頭竊語。他們挽著同一手,而另一手高舉小曼用心選的桃花。因為寂寞,似乎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需要對方。人群突然由後湧至,把他和她的感情都沖散。言語間提及過表姑姐,觸碰過桃花,就橫跨到另一個農曆年。

小曼在往後的農曆年的每個年宵市場中轉身,總發現背後的人已經不再是奕倫。她身旁的他,在後面叫喚她的名字: 「小曼!小曼!」但聲音包含著礙耳的轉變,聽得她很不舒服。「小曼!小曼!」「之後,我怎樣用它來占卜?」他拿著桃花來向小曼請教。

「之後,我怎樣用它來占卜?」小曼像個小學生一樣,曾經問過奕倫。

「當你發現自己拿錯了桃花,你可以嘗試扯掉它的花瓣來解咒,扯淨的最後一塊就代表你心中所想的真正答案。」 奕倫用心地留意她的反應。「明不明白?」同一個調子,小曼回憶著奕倫的口吻來教導他。

      「小曼? 我這樣揀,有沒有錯? 這剩下的一塊代表甚麼?」

同一時間,假如小曼扯剩第一塊,象徵她仍然喜歡奕倫。扯剩第二塊,象徵她不再喜歡奕倫。第三塊,象徵她別無選擇。第四塊,象徵她選擇太多。第五塊,象徵無從估計。

他的手很想挽小曼的手,一邊嘗試機會,一邊緊隨在後面回應 :「原來桃花的本身,都有未知數。但聽你這麼說,手握桃花的人和想要桃花的人同樣得不到好結果嗎? 」

他有意取代奕倫,但只是極少數人,得到合適的桃花。

    

失憶城市 (070303)

假若我們從這一分鐘開始失憶,在這個繁盛又善忘的城市裡,還找不找到我們存在過的痕跡?

記憶 VS 失憶

     大部分人「沒記性」,令有記性的人似乎變了異能,造就唯一緊握記憶的人。可能我們已經再不用腦袋來回憶,有紙有筆有電腦有memory stick 有blog 有xanga。一把意念寫下,從前的暫時都可放下。從她的xanga裡,再也找不到A 的影子,自從有了B 的出現,就找不到A 出現過的影子。儘管她全情投入到B 那裡,是件好事。如此,就可順勢忘掉A所帶來的傷痛。但我急於否認,並不是只記住快樂就行,也不應只記住那些能夠帶給你快樂的人。城市人選擇集體失憶是有原因的,他們同時苦尋快樂,消費、替換、轉變,統統為了增大快樂的倍數。但忘了一生之中,不愉快的部分,像沉溺渡日一樣,刻意抓住命不久存的快樂。

     大部分人「沒所謂」,無準則無要求地生活,是不想正視遺憾的表現。一些本來大家盡力就可以挽救的局面,一些原來錯過了仍可遇上的機會,都是給我們一句「沒所謂」而打敗。城市人輕言放棄的個案有許多,理想愈來愈遙不可及。你離開,你回來,我都「沒所謂」。像沒甚麼堅持的信念,只顧盲目的活著,追尋大夥兒追尋的目標,放棄無人認同的執念。稍為對無法控制的事有一點點要求,都會被他人說成執著。礙於身邊人的「沒所謂」,我也「沒所謂」喇。去哪裡食飯,無所謂喇。無燒味飯就叫魚蛋粉,無魚蛋粉就叫白汁意。去哪個人家睡,沒所謂喇。沒有A ,自然會有 B 的出現。沒有了B ,又乾脆找C 好了。

為了輕鬆自如地呼吸,我們竟選擇忘記。只要你忘記了我的氣味形態,曾一起走過的街道便可了無痕跡。

 

給仍愛回憶的人 :

當土地沒因你踏過而下陷,位置上微細的變更,成為我們心中的裂縫。

棄新又厭舊的小市井

睡宮主 {概念故事} (070227)

 

「我不要當睡公主喇,她得不到太多幸福,就只有王子的一吻。」在一直批評睡公主的她,就是睡宮主。

睡宮主患了睡眠失調症之後,就一直沉睡在睡主宮。雖然很多科學理論在解釋她的病,但她堅持,只有她在想念王子的時候,才會突然入眠。她總在間歇清醒的時候,質問身邊人 : 「你一直清醒,你有記掛過王子嗎?你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王子嗎?」宮女給她問至半啞,因為她們不論白晝黑夜,不論食飯訓覺如廁,咀裡碎碎唸,心裡默默想的,都是王子。

王子的愛是有限的,即使是入贅後的王子,還是被佔有後的王子,王子的愛都是有限的。但宮主的愛是無限。以有涯隨無涯,天下感情殆矣。每一次宮主入眠之前,總會對著旁邊的人說 : 「我一定不可以睡著,因為我要等待王子。」

結果等得太久,她的病便會再次發作起來,被迫睡著。她堅持她一定不可以睡,因為要等待王子。後來這個病隨著年歲增加,而令睡眠的時間,多於正常生活的時間。她能適應在夢裡面生活,是那個王國甚麼都有,有花有草有天有地,有山有水有男有女。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連王子的朦朧臉也看得見,雖然看不清楚,但至少看得見。於是,每一次甦醒,反而褫奪了她曾經擁有的美好。

「王子,不想離開你」她在夢裡曾對著他的背影喊喚,每一次睡醒之前,對周圍的花草樹木如此哭訴著。王子看似調了頭就走,爽快得頭也不回。直至他停在湖邊,對照湖水,倒影出自己的臉。浮動水影飄盪著他口部的節奏 : 「我想你早點回去,清醒過來。」矛盾的是他相信 他讓她離去是對她好 的唯一選擇,於是她無法相信 她讓他離去是對他好 的唯一選擇。從此,她入眠之前,總以為自己是太思念王子,才睡著。王子卻根本不在夢裡面。

     到記憶模糊,到思緒沉澱,她發現幻想的美好,受思想而投放在橋邊的影子,原來躲起來的任何一個影子都可以是王子。而睡著沉溺的每一個神態都可以是宮主。這個華麗皇宮的主人,活在睡主宮牆上的穿越時空年曆是三月五十八日。一個月有六十天,是兩個人合起來互相思念對方的時間,比現實有雙倍的感覺。

 

     故事快要完結,「你覺得可惜嗎?」。要是把睡主宮的時間對換到真實的生活去,原來只是一秒,三時五十八分。同一時間發生的一件事濃縮,折斷了最初故意延長的指針。

愛上的一眼,凝望那三時五十八分。離開的孤清,回望這三時五十八分。仍在等待三月五十八日嗎?

 

 

NSM (070226)

MSN 的名稱逆向排序後的譯義─NON-SINGLE MECHANISM ( 不想單身的機械裝置 )。

      電腦成癮者跟MSN 成癮者是兩種人。開電腦不一定要開msn ,用家可以自行選擇聽歌,上網,打機,以及上下載。過程不需要額外一個裝置來附帶陪襯,我們需要多花功夫撥密碼登入,有時運作還有點「虧」,但它愈「虧」,愈發現自己需要它。這是心靈空虛的表現,覺得如果有一個儀器和外界有間接的聯繫,自己在做甚麼都不是一個人。

沒事做開電腦,慣性手癢開電腦,還是可以理解的。但為什麼需要MSN ? 我們害怕孤獨與單身。別人上線所發出的聲音,與下線名字所提倡的寂靜,讓人不太容易胡思亂想。有人陪你,有人叫你,有人嘈你,那種假象式受歡迎受注目的感覺,人人都嚮往。

不一定有情人就不需要它,但似乎無情人就一定需要它。我發現自己在與別人分手的一段時間內,特別需要MSN 。到適應了一個人的生活,重返自己的寫作/工作世界,反而覺得別人叫你等於嘈你,亦不再需要假象的"他方"來証明自己的存在。

曾聽說過,和情人一起,就是要重新適應和配合一種屬於你倆的生活方式。但習慣的改變,直接反映出自己的心境無法再苛同。做多一件事,做少一件事,累積起來,都可把整個氛圍糾正或扭曲。

當我習慣一個人的時候,反而不想別人知道我甚麼時候存在。因為我不想等待不想交代不想刻意配合不想花心思討好不想設計對白不想顯出自己太喜歡戀愛與沉溺。一旦完整地返回獨身的執意世界,就會發現自身不會因害怕寂寞而輕易接受追求。

      我想向外表達的說話,綿延得可以鋪展這一生。但心底隱藏最卑劣頑固的情感,看似執性而為,而又有多少人真正明白和體諒 ? 每一個短訊於MSN 也表達不到真摯,這種無力感,確是我最不喜歡的一種文字表達方式。

 

every day is an anniversary.{概念故事} (070225)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自從小時候聽過楊千嬅的E-714342 之後,我把自己代號為 003 。

      一生中有三次被愛的經驗,但曾經愛上過 300 個人。

      每隔 3 年要換個伴侶,每三個月有新的對象可取,與她每隔三天吵一次架,心靈上每三小時掙扎一次(人需要被愛嗎),每三分鐘孤寂感浮現,每三秒鐘在質疑愛(你會永遠愛我嗎)。

有沒有人和我一樣問過空氣─愛是甚麼 ? 她是第一個問我。

       我要答,愛是無原因的 ? 我要答,愛是像我愛你一樣深? 我要答,愛是很簡單的? 我要答,愛是含忍的? 錯,全錯,她一定不會滿意。還記得那一天我在回覆電郵的畫面前沉思好久,才想出最後的答案 :

      

What is the meaning of love for men?

hmmm
Maybe it has no meaning. When you search for a meaning
you want to understand something. Maybe love is
something we must not try to understand. if love
consists of 2 things: feeling-which is the thing you
can’t control, and ratio-which depends on everyone’s
perception and understanding of life, i think that the
first part is much bigger than the second. And it is
exactly the second part which tries to give a
definition of love. Therefore such a definition would
never be satisfying because it changes every time that
the feeling does.

satisfied?

      這是我寄給第三百個暗戀者的信。但她沒有回覆,可能她不喜歡和這類人談戀愛,思維太複雜了。

      有人總是把哀傷拋諸腦後,tomorrow is another day。可是愛上太多對象之後,every day is an anniversary。

大前天 34627 撥了個電話給我,她和我相識第六個周年。

前天 546712 留了個小短訊,祝我生日快樂。

      昨天 25839 從西班牙空運了一塊撞牛的紅布給我,說是手信。

今天我伏在案頭,電話旁,等待 42261 的留言信箱有人聽罷後回覆。

明天 14758 ……後天 67502……大後天 11964

      如果每個人只是記事記日期的密碼,失卻了獨特的情感,你根本不用愛上我。

日曆標記著深紅色字眼的anniversary ,一年共有 300 天,我每大一歲,她們都在巡迴表演。

其餘 68 天,我想用來回憶一個人的時光。
在一連 68 天的藍空下反思,我只是 003,僅是 003 。003 這外號,伴隨我對她的承諾有效三天。

三天過後,無聲傳送出對不起三大字,卸去無謂責任。

       

舊不記 (070224)

舊回憶和舊筆記一樣積存,因為曾經付出過,所以不捨得一次過棄掉。

      但舊筆記存放日久,枯黃乏味無用處阻地方惹塵,離開了新鮮。

當媽媽催促我在大掃除年廿八執拾一下上格床的幢幢notes,『喂,衰女包,好襯大掃除,執下你d 書本。』,我無聲地進進出出洗手間,目怒凶光的斜視著大電視,從心坎中呼喚出來 : 『我唔制呀,我唔制呀。』

      卻又在沒人催促的今天,把心一橫,動起手腳,彎低起身,清理陳舊筆記伏屍的現場。

把不需要不管用的紙張一紮紮束起,要真真正正放下與拋棄,在打開繩索死結,再了下心結之後,何其容易。
由高處墮下的筆記聲音,隆隆,隆隆,打在地板的其中一塊階磚。同時,在心頭的重量已經消失,解咒的魔法需要利用時間的誤差來淡忘它曾經有多重要。一堆堆單行小卡紙,象徵我苦讀哀愁的歲月,早知曉大勢總會去,躲在長闊高成比例的舊筆記本內偷生。一舉手,塗鴉滿滿的小卡紙翻飛一摔,散亂一地。我單著腳企在下格床,凝視它在地面的鬆散形狀,對比我現刻的自由,已經無法言喻地起跳到另一個境況,再回不去當初下筆的一天。即使為同一件事、同一個人、同一原因,可以有多困抑,仍可以過得去,黯然挺身面對。

人都是為了不同的事,不同的人,不同的原因而離開、放下、拋棄。

我不可以貪新,我不可以棄舊,但在另一個時間與空間的自己,突然又可以棄舊貪新。

來去都是人,來去卻早已不是同一個自己。

 

虛位以待 (070223)

台上每一次轉場,燈光緩和投射出右邊台的虛位。
台下每一次轉場,我們心中都有一個虛位。
在黑暗又寂寞的場景下,份外明顯。
虛位究竟是用來留給曾經存在的人
抑或等待將會存在的人出現?

當空置的時間愈耐,
我們發現佔用過虛位的客人,
比不上
來來往往的客人實在。
但我們竟喜歡留戀那毫不實在的(虛)位,
無疑它長期存在。源自無形的淒美,讓人注視與繾綣。

 

 

when you are gone (070222)

基於本能反應─一個離開的人總是讓人懷念。無論那人曾對我有多壞,我也沒責怪自己,偶爾懷緬他來。

那個歌名when you are gone,副歌最後一句都是完結在 I miss you。

      他(哈,他的外號是情場浪佬,我給他改的。) 說我免了疫,處於一個最快樂的階段,在於剛分手但傷口痛過未至於深刻到放不下,於是能快樂能自由能開解別人,又未至於等待下一個至發瘋孤寂的階段。我,夾在這兩種人的世界之間。如果是置身地震或雪崩或海嘯的隙縫中,我可能是最危險,但又是靜止的一刻時最安穩的一群。

這邊廂的人,不止一個,背著情人苦呻,往往是時間愈久,自己的要求,他們一一滿足不到。於是失望想離開,卻又未有更好而又暫且留下來。那邊廂的人,不止一個,依舊苦怨命途坎坷慘遭拋棄,或是生日一人自祝自話快快樂樂。於是希望受困阻,卻又無力追尋改變而滯在原地固守。 

我不想說多餘的漂亮話,但我現下的境況,像對哪一邊廂人講話,都有說服力。問題是給你一個怎麼樣的原因去支撐,怎麼演繹如何剖析。某某昨夜提到『我們是因為一時衝動在一起』,某某這夜談及『有愛的時候甚麼都可以包容,但沒那麼愛甚麼都不可容忍』。儘管瑕疵只是小毛球這樣一點點的圈在毛衣上,但穿上身時,布質愈貼身,用家愈在乎它的存在,威力竟可以影響整件毛衣的美麗。

     只有兩條路:(1)沒本錢,就穿到毛衣糜爛才換。(2)有本錢,另找一件更適合自己。

但你總不能夠一直在穿那件毛衣,同時又一直在抱怨。別把一些你有選擇而招致的不幸,當成沒選擇一樣向天地時勢人種埋怨。我曾經試過沒有那個人活不下去的幻象,但到現在,我明白快樂是自己看管的情感,與負面情感平衡對坐,一升一降如搖搖板。或許你以為有人坐在對岸引導你升降,毫無自主能力。不過當你靜下來一個人坐,忽然發覺對面原來空無一人,只是你自己在腦海任意演繹快樂悲傷。而箇中誇大與縮小,了無監督,亦無須合理地按比例分配……

結果卻區別出你是長期享福者還是長期受害者。

      承蒙諸君錯愛,我還是幸福的。你知道嗎 ? when you are gone是 Avril Lavigne 的,我要搶先一步試聽這demo 版本。雖有一點點殘缺,質素尚嫌參差,最好的還在後面,demo 版本不是正選。

p.s. 素黑 ─ 大家都執著「被愛」失敗了,卻沒看清自己「去愛」的時候是否愛得合格。

 

反常 (070221)

今天二人置身中環,仿如隔世的鑽進蘇豪區,那裡充滿著內城氣味。我們二人一同蕩著韆鞦,在狹隘的天空下回想起兒時,我的腳長了數倍,屈縮起來才可以向前後回蕩。舊日面目模糊,我們的瞳孔同時收藏住另一個靈魂,在相機按下快門的一剎,攝了進去。

三十六格底片先後播放,翻揭著靜止的空間,有死物的存在。照片的局限沒有生命力,但可以任意扣留著死物的歷史。路過的一幢棄置舊樓,拍下來的一瞬間,翻倒了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事,原來有誰在這裡拍過片子,有誰在這裡放過音樂,有誰在這裡苛求過,或可捏造出一個像真度高的愛情故事。

      中環,我喜愛在攝人的眼底下,埋藏著以前死去的靈魂。只要重臨舊地,它們就會駭然復生。

在現有的建築物下浮現半白的影像......

『我從雜誌看到那對鞋,很想很想買,Marc Jacobs』
 
『那我們上山頂前去置地看看』我和他進進出出的影子還在,但感情已逝,靈魂俱泯。

     在舊有的殘餘物上,半黑的影像猛然向白團光源吞噬,蓋過了的往事如煙,向上蒸發到另一個天空。撐不過白晝,挨不到黑夜。天天磨滅,離開了我身軀,聚匯在眼底,再任由相機分配到無數的新底片上。把該放下的都放下了,還有甚麼是不可放下而執意相持?可能沒有,幾許還有 ? 在形狀高低不一的階梯上行走,找不到一致的層次。一摔而倒的不測,隨時發生。像戀情,像昨日,像下一秒,像我們談論的一個小前題,未到後來,足以隨斜坡翻滾到下一個轉角去。你,能讓我找到更多嗎?

             

你是不是Utilitarian ? (070220)

     承諾在ethics 裡面,有這樣的解釋 :

—Utilitarian do not always condemn the breaking of promises. This is conceived to be wrong only when the consequences are bad─worse than the consequences of keeping the promise.

—Utilitarian do not see a promise as ordinary people do. A promise is an exchange of assurance between parties. Keeping promise is an obligation that both parties ought to act along the promise they made.

—Under the utilitarian thought, one can decide for oneself if a promise ought to be broken for the final good. This implies that anyone could break a promise. Thus a promise loses its assurance and does not stand as a promise anymore.

撇掉了愛情帳,簡簡單單一個普通的承諾,總是在要毀掉之前,那個人會對你說,這是為你好的。

可惜我是個Kantian,覺得事情採取的行動是按理性背後的原因驅使,亦不止是為了快樂而承諾,和為了快樂而分開。在Kantian ethics中,提到 one’s duty。這個duty 不是普通工作上面的duty or responsibility,而是一個人內在需要履行的duty。
A rational person is capable of moving himself/herself to act by reasons, not by passions or desires.即使在hypothetical imperatives 的一方,我的謊言著實能令你快樂。但在categorical imperatives的一方,我有責任去對你誠實(ie. being honest is one of our internal duties)。由於categorical imperatives 的priority 是先於hypothetical imperatives,因此,我對無法保證的事,不會和你一樣輕易承諾,總要在說出口之前滯住,那是為你好的。

我們的對立原來早就由承諾開始......

 

這航機有偏差 (070219)

飛機啟程了,我沒等待你就回去。我以為你會和我一起去另一個目的地,九時十分那一刻回家路上,和你約會後的我,反而感到失望起來。你確實沒他那麼好,一個男人的失敗往往是讓女人太早看得出他自私的動機。而戀愛的感覺往往是來自誇大的幻想與亢奮,亦是現實可以著手粉碎還擊的地方。Sometimes, I just want to take a flight to somewhere we’ve never been. That totally belongs to us. But, you turn down the plan to induce my disappointment.

I don’t need a man who cannot let go the past. He minimizes the possibility of happiness in the future by not giving up the maximized sadness from the past .He hardly foresees the future because he has already indulged where he still wants to live in or with.

To me, what I urge to change not for any emotions or risks, but for a better tomorrow.

          That’s the reason why I can be strong and brave enough to change.

飛機降落在說外文的邊界,我和你沒法溝通,雙方的打算歧異,就各行各路吧。最討厭從別人口中聽到,遺憾二字,意味著你本該有的而現下得不到,我真的想挑戰這類人:或許有些人你本就不該有,而你曾經意外地巧遇過,還有甚麼好遺憾? 到哪一天開始與終結才不值得讓人去遺憾,人未免太貪心。

你應該慶幸,航班只是有一點點偏差。我可是個經常面對突然墜機的乘客,情感毫無保障地忽高忽低。

 

逃 (070217)

我們不敢承認,但我們確實,喜歡有人追在後面的快感,縱然躲避的時候是多麼的恐懼。

困在局中兜兜轉轉固然令雙方害怕,卻又不想輕易解窘,而令人活著也沒甚麼好煩惱。他在我面前自找煩惱,辛辛苦苦計劃好準備如何步入監獄,然後又急不及待把計劃了結,早日救自己的親人離開監獄,以為從此就可消聲匿跡。

      後來發現計劃之中有太多不可預計的失誤,無辜牽涉的平民受害,時間計算上的錯誤,情感上的牽扯引致更多危機。知道箇中秘密的人會被殺害,不知道秘密的人卻由於幫過他倆逃走而受到脅迫。正角變奸角,奸角為求自保又不得不返正。如何聲稱不後悔,然而他有沒有後悔?

這本來是一個講述逃獄的故事,不知不覺,觀眾會發現,他們的躲避源自要追趕甚麼。

     矛盾的事實是追避共存,令人無法決擇。 當我終於脫掉了壓迫的故事,這好像不知誰加諸在我身上,而不由任何人去寫。前陣子病得很重,我曾經躺於床上突然哭起來,有個熟悉的電話號碼追趕在後面,但害怕聲音陌生而不想去接聽。我還是會怕,即使如何勇敢地放下往事。我怕去面對一種逝去又復活的莫名感,尤其是我當作你已經完全消失。

而你一再出現是因為沒人再作梗追在你後面,你又和他一樣放下一點線索,好讓人家重新記起你這個人。你心癢想繼續遊戲,找個人和你繼續追逐下去。我清楚記得那天我哭,是我忽然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尤其追在你後面的時候,你竟然設法想去逃避。到我想清楚去遷就你的反應,和你一樣退縮、隱蔽、刪除那些不必要的情感,卻發現退後隱藏才是最終的魚餌,去讓人追。原來要首先學懂在危機時退隱離去,才得到你想追趕的獵物。

看見螢幕前的他介乎追趕與逃避之間,令我想起你。為甚麼相愛的人在故事裡頭總不能共同進退? 很累。

 

 

女主人 {概念故事} (070214)

『我是屋企的女主人,我是手錶的女主人,我是短訊的女主人,但我不是他的女主人。』洛小曼低頭呢喃。

在情人節前夕,她搭正十二時,拿出小生果刀與蘋果,溫柔地對著鏡子,向著光源,一下又一下撕割下去。心中不禁默念 : 『賜我一個情人。』可惜,十五分鐘後,五十分鐘後,十句鐘後,現實仍然沒變,完好有缺。

     當她剖開第二十六個蘋果的時候,因倦意正儂,不小心刺進食指,她就這樣昏過去。她這個人,甚麼都不怕,最怕痛,最怕受傷,最怕血。

如同童話中的魔法,現身了一個神仙,出現在她暈倒的廁格之中。而神仙的模樣沒有光圈,毫不俊朗有禮,是個在轉角都會遇上的生果阿伯,她第一眼的評價是 : 『不是嘛 ?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生果神仙碎碎步飄到小曼身旁,自豪地說 : 『嗱,現在的事,非一定要聽,不過聽了,對你有好處。』

她好奇且詫異 : 『還好,要說就說。』

     『你不是想要一個情人嗎 ? 』

『沒錯,不然我那須三更半夜切蘋果。』

     『給你一個印有情人節標記的情人,但只限於情人節,他只會陪你一天。有沒問題? 』

『那樣……總好過沒有。』

     『但天下間沒那麼便宜的事,你要先答應我做一件事作為條件。』

     『不妨說說看。』

『就是要你勸服一個男的,至少愛你一年。這就是他的照片。』

生果神袖一拂,把照片撥到她面前,可是他的臉很模糊。

『好的,我試試看。』

     她退後幾步,出現在電影中的俗套橋段,海邊,一男一女。他們之間,相隔一段距離,我我我我,他們有話想說,但最想說的也說不出口。忽然她的視線與聲音融入鏡頭前的女主角身上,搔手弄姿,只差一點,就碰到他的耳邊。

   
     『我記得前度男友曾說過,當雙手互挽的鬆緊感覺最能反映他們的感情狀態。說話可以造謊,但身體反應不可以。』

『那你們一直都緊握著手? 』

『不,其實我很害怕拖手,也很少和他拖著手走。』

『為什麼 ? 』

『因為我恐懼無心理準備下,他突然沒心情再挽,就鬆了手。』

『原來是這樣。』

『他勉勉強強想牽著我的手時,我總會想做第一個放開手的人。』

『你很自私,要別人沒心理預備來應對。』

『他還不是,他當初說愛我的時候,也沒給我心理準備。所以我有另一個決定。』

『甚麼決定?』

     『下一次再愛上別人,一定要由我來說。』

     『那人沒準備好怎麼辦?』

『不會,那不是我要說的第一句話了。』

『不太明白。』

     『意思是 我不會一開口就說表白。就像現在一樣,給了你很多時間去思考。』

『對,我一直都在考慮。』

     『怎樣?』

    『規定和一個人一起一年,未免太怪了吧 ! 我怎麼知道將來的事?』

『那你向我保證,就在前面轉角那個笑容滿面的生果伯伯,也向他保個證。不就可以嗎?』

於是他照著小曼所說的那樣,承諾和她一起至少一年。 

小曼滿心歡喜地回到生果神仙身邊,把成果告訴他,已經把他定下的條件完成。接著,應該是她享受情人節這大日子,我要和那個預訂情人好好過這一天。

『喂,老伯,我完成了你的條件,快給我條件後的賞賜。』

『你不察覺嗎 ? 其實我已經還你條件,沒有再欠你的。』

    『怎可能啊,別撒賴!』

『真的,你所擁有的愛情,就是連你自己錯過了也不自覺,還以為你和他會在一起很長很長,以為總是有機會得到結果。那就是"愛"變得複雜後的感情。』
       
洛小曼並沒有感到遺憾,凝定心神,看著生果神仙,原來跟條件情境之中所遇到的生果阿伯沒兩樣。

到處是生果,到處是男孩,到處是他的影子,到處是她的亡魂。
 
『我們誰不是艱澀地忘了上一個才來和現下的走在一起,再產生過幻象,卻又遇上現實,選擇草率分開。』    

      她的血不會一直長流,於是醒來,就輕易跨越情人節。

對真愛,她從來不堅持,但面臨這一天,誰人單身都假裝在意。

街上的情侶互擁相吻共對雙視,生果伯伯在一旁偷笑,暗惴胡道 : 『我賣生果,也不過是為了自己。但你們那麼想愛,為了誰?』

 

男孩大丈夫 {概念故事} (070213)

那深遂的眼睛,告訴他的生活裡面缺少了我。

六歲的時候,他騎在爸爸的肩膊上,隨著父親的身體起伏,他上下起伏。

『小瞳,你要快點長大,爸爸最疼你。我會一手把你帶大,你是屬於爸爸的,不是媽媽。』

在小瞳的童年已經沒有了媽媽。他的一生都在找回另一個媽媽,可以愛他一輩子,又無條件包容,不太粗魯不太嘮叨不太辯駁的含忍媽媽,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盯緊了我。

『玟晞,我的名字叫阿瞳。』他拍一拍我的肩,眼睛凝定在我的臉上,用心記住這個畫面。

好幾次我忘了他的名字,『你是……,你是……』,他便趕緊重新介紹自己,名字叫瞳,瞳是眼睛的意思。

後來我真的很記得這個男孩,是由於他,曾對我這麼說 : 『我早安排了坐在你後面,這些日子以來,你的視線裡並沒有我。但當我每一次很想看見你的眼睛,我凝視著你的頭髮,十秒內,你就會轉過頭來看我。』

於是,由我對他有深刻印象開始,展開了漫長延伸的話題。

在我面前,他向我分享過他的夢,他暗自貶抑過自己的長處。他埋怨自己的童年,寂寞地聽歌又聽歌。他曾經欣賞某一套電影某個橋段的情人,於是他冒犯過自己的父親,心中怒罵不再屬於自己的母親。他試過離家出走,炎炎夏天不穿衣在家中享受閒暇,冬天黃昏泡個熱水浴取暖。如果他愛一個人,會傾盡心力地保證 ; 如果他離開一個人,會和女生一樣低泣憶述。

他自稱自己是這樣。那深遂的眼睛,告訴他的生活裡面缺少了我。然而他從來不敢開章明義,說他需要的是我,從他的眼睛裡,卻發現種種徵兆都是鋪墊 : 『我沒有媽媽。』

他其實會撒嬌,會撒謊,會哭,會悲傷,會軟弱,會無助,會沮喪,會落寞,會回憶,會膽怯,會躲避,會離開,和他媽背叛他爸一樣。他偽裝豪爽,偽裝誠實,偽裝幽默,偽裝堅持,偽裝笑臉,偽裝活於現在,偽裝追求,偽裝重遇,他沒有錯,因他完整模仿了他爸。他強調他自己沒有媽媽,但比誰更需要媽媽。

十二歲時,就在我不自覺轉過頭來回望他,那個一直坐於我身後的人,看著他那深遂的眼睛,似是暗中續話 : 『我需要媽媽,我需要媽媽,你是不是我未來的媽媽 ? 』

與阿瞳離離合合之間,我彷彿當了個替身,頂替了他媽。有種人確實把情人當成自己的爸媽,因他們根本無法獨立。只想在戀慕之中,討得被愛的需要,而無付出的責任,他時時刻刻都以為自己是個孩子。僅是個孩子。

那深遂的眼睛,告訴他的生活裡面缺少了我,要我親手把他帶大。

 

附屬 {概念故事} (070212)

我一手把她推到牆邊,向她大聲呼喊著 : 『你真的打算不告白了嗎?』

 

她默不作聲。

像我那樣直率的人,很難理解為什麼她喜歡上另一個人,可以一直不說出來,由深深的喜歡,變成枱上面被擱置了的薯片一樣,整件事看起來似乎不太重要。她的感情能巧妙地調節在適當的溫度與水平,喜歡他的時候,迷戀的快樂讓她在我面前嚷著要大吃大喝。不敢喜歡他的時候,又可以放得開吃剩一些。未完成的細碎,可和啤酒罐一起掃掉而不會覺得浪費。

       我的舌頭給纏住,不然,我真的很想繼續開口對她說:『難道你不在乎嗎 ?』

       我不好意思的把啤酒遞給她,算是道歉了吧,雖然我是被她惹怒的,而不是醉掉,但這樣臭口大罵未免失禮。她在我面前的影像忽爾搖搖晃晃,假如我是她......在交碰酒杯那一刻,假如我是她。

 

假如我是她,我的影像在我自己的眼裡搖搖晃晃,靈魂投到她的軀體內思考。

      我已經不知多少次受到這樣的自我責備了,她總是問我,『你真的打算不告白了嗎?』,而我一直選擇保持沉默。我和她其實都喜歡用啤酒伴吃薯片,她很嚮往打開食物包裝袋的一剎,一口氣把袋中的薯片吃光,連丁點碎屑在手指頭上也舔光。可我不是她,由於我比她更嗜吃,薯片包裝袋一開口,很容易不能自制,就吃得過分。

如果她並非和我是完整的兩類人,我一定要跟她說清楚 : 『我其實是多麼的在乎他。』

      而我在其他人面前,卻又顯得如此自制檢點,擁有甚麼不擁有甚麼,都超脫無為。失去了獨佔另一人的強烈意慾,但不去佔有,不代表沒有愛上過 ,或不懂得愛,或害怕愛。像她那樣的表白,是逞強的一種表現。『來,去告訴他,你有多愛這個男的!』問題就是我也不太清楚表白背後的動機,是為了我能夠愛他多一點,還是令他也能夠同時間愛上我。

      
     『洛小曼,你知道嗎? 你知道一個人表白背後的動機嗎 ? 』

  
在薰醉後的兩分鐘,我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卻又在這兩分鐘的反思後,神情顯得更無助迷茫,我被自己的聲音重新喚醒過來。獨個兒在廚房站起身,洛小曼的發問,由洛小曼自己回答,這一夜和她喝著啤酒的我,格外寂寞,我不過是想他能夠同時間喜歡上她。

亦即是想你能夠同時間喜歡上我。洛小曼,為什麼不表白? 她說她也是洛小曼。

在酒杯左手碰右手的一剎,在薯片開封與廢棄的一剎,在靈魂出竅與入神的一剎,都只得一個洛小曼。

她一個人想著醉著,後來就半倚在廚櫃的左邊門外,想像我在右邊門內和她對話。

 

神木湮滅時 {概念故事} (070210)

 

看著越國復興得勢,攻陷姑蘇城之後,越王如何把吳王趕盡殺絕。一方無情,令觀眾看得側目,而本來無情的吳王,忽爾又動起真情,放過殺掉范大夫和西施的機會。奸角最後被出賣,但我們並沒有一絲心涼之意,一家坐在沙發前,憐憫夫差是大結局中最一無所得的人。而越王勾踐隨即欣喜權力恢復,慾根深種,把纏不住,變成另一個殘暴不仁的夫差。

神木失而復得,但由於被吳王佔用過,越王便當眾侮辱神木,將祖先遺留下來的信仰說成迷信、不可靠的,把象徵可恥過去(曾為吳王奴隸)的神木燒毀。

電視機旁的天線偏倚,一線線銀絲橫過正方畫面,我可曾催促過誰,去忘掉他心中的神木?

我們牽著手,走進了那家鞋店,他二話不說看定那一雙,隨便試試,就說要買下。

『買下來,好不好?』他假意提問,但明明心中已有定案。

『喜歡就買下來。』我也隨意回應,反正我理解他急於求變。

他再穿著它,走幾步,停在我面前。我點點頭,會心微笑。他坐下來,拿出提款卡,右上角貼著他和她的合照,我眼睛沒壞掉,近距離清楚察見。

『你看到了嗎?』他發現我看到了,又尷尬地假裝看不見。

『對呀,要是我就不會貼在這裡。』言語之間,我硬指這是習慣。他聽起來像非一般的醋意。

       『很久之前貼的,怕撕下來有痕跡,就沒有刻意去撕。』他連忙說,手指也跟隨說話,輕輕在相角翻了翻,你看,撕下來似乎真的會有污垢痕跡。

『真要撕下來的話,甚麼都能撕,小小黏貼過的痕跡也是揉得走的。』我為他的勉強解說,執意推翻。

『那我今夜回去就把它撕下來 ! 』售貨員把這張卡遞回他手裡,這是合照在卡面上最後一次苛且偷生。

『真的不用,你可以不必這麼做。』自己竟有強迫他的意思,不發自內心的實際行動,我並不希罕。要是他今夜把它撕下來,貼在更隱蔽的地方,並沒有真心想放下的狠勁。如此我苛求這表面工夫,更了無意義。我一再強調 : 『真的不用了。』

改天,他以半炫耀的姿態,向我示威,已經撕下了。

一串串的銀線揉搓而散,回復劇集台的模樣,穿古裝戲服的角色來又去。大概他撕下來的時候,和此刻越國的神木被燒毀一樣令人痛心。我的出現侵蝕到他和她的過去,不准有過多殘餘,曾到相同的街,相同的影院,相同的飯館,掃掉了舊日的身影與步履。神木的煙,飄到現世。我也閉上眼,在某個不忍的下午,捏著一大個火盤,燒去往日的訊息與聲線。

今天,我以半炫耀的姿態,向新人示威,早已放下了。

對神木的信仰朝拜,凡人都做足,但有時候,就是討厭跪在它面前,乞討憐憫恩賜,在每個大清早與凌晨時分,盲目呼喚它的名字,偽證還在互通的心意。

 

鏡子的自我期許 {概念故事} (070209)

 

世界混亂,失去秩序,由那一朝早起床開始,發現真人比影子的動作慢了一秒,而不是同一時間出現。亦即是說,我們按照鏡子來做動作,而不是經光線折射把我們的動作遞送到鏡子面。鏡子站在我面前,它的視點更為真實,而非影像,從鏡子的角度裡反觀這個真實世界,原來跟以前自戀地照鏡子時,所照出來的虛擬影像不同。

它意料我在下一秒會拿起牙刷,向著它吐起白沫,如此晝夜分明,早上的我,看起來帶點不修篇幅,而且憔悴。午夜裡顯得疲累,有時興奮過分,睡不著,它與我一夜之間重遇數遍。

它早一步預知我的歡樂,我迎著笑臉地走進廁格,在黃燈之下特別柔和明亮;同一個夜晚,我又退後幾步,側著臉失意地恥笑自己,在微暗的燈光下竟變得落泊無助。

別太投入,這不是我的情緒,是世界突然顛倒失常後,反映出鏡子的情緒。

      『我和你的情感同時高漲與跌墮,再也分不清你和我。』

      『你是誰 ? 』

      『我和你根本無法分割,不論誰的影像出現得較早。』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深受過去的折磨? 』

      『這並非代表著過去……』

      『那是甚麼? 』

『不同的人走在一起,一旦遭遇相同,發生的先後次序並不重要,我和你根本無法分割。』

『我跟你是不同的,我是真人,你只是我的影子。』

『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傳遞,由影子管道的離異開始……』

『你的意思是……』

『或許,我在經歷著和你相似,甚至一樣的人生。』 

『所以,我不再是鏡子,我不再是你的影子。我可以像你,也可以選擇不像你。』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當然無法管你怎麼決定,怎麼面對悲傷。』

      『但請你不要感染我為你哭下去。儘管我們的相遇,是由於遭遇太相似了。』

      

你我如鏡子,是獨立,抑或無法分離,都不重要。

不過當你向我誠實地剖白悲傷,亦顯露你過於自欺來誇大你想呈現出來的悲傷。

『要是人類從沒為鏡子付出過甚麼,當世界回復正常之時,我大可只對著你微笑而忘掉曾有的哀傷。』

 

怵惕潤喉糖 {概念故事} (070208)

       這幾天喉嚨痕癢得很,難耐在這是一個你搔不到的暗地方,是隔著靴,無論怎麼抓也搔不到的癢。有時候,和寂寞一樣難耐,當一個人的抵抗力減弱,遭外來的病菌侵擾,你很想盡早令自己的身體機能回復正常。從此不再需要由他人來照顧,不用等待電話來彰顯自己有人問候和關心。

       你喜不喜歡吃潤喉糖?這種帶有藥性但不是隨便服用的糖。說起來倒覺諷刺,明明叫糖,卻不可以在平日順手拈來。此等性質的糖,其實古惑得很。

       就如它,混合了檸檬和蜜糖味,牌子就不說了。受痛楚折磨的喉嚨,感受到它存在所帶來的潤滑,一息間止住了痛楚,隱藏了煩惱。看電視時,不自覺,吃一顆。打電腦時,又不為意,再吃一顆。後來發現痛楚已經消去,但仍是嚮往那種熟悉的口感與味道,它在唾液中慢慢隱退,是多麼的耐人尋味!

       究竟它是哪一位 ? 總在我痛楚與痕癢的時候,舒緩我一刻的不適。

       聽說受上天庇佑的女孩子,只要一分手,就有另一個男人出現去安撫她。

       當病癒之後,自然發現潤喉糖對她的人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短暫的存在,不知不覺地溶化。她慶幸自己擁有過潤喉糖,又對這種霎時出現的小角色,衍生了一種莫名的戒備心。

      

『每一次隨便吃潤喉糖,還是會成為導火線,引發一場高燒。後來燒退去了,溫度便再沒當時那麼高。』是糖就是糖,是藥就像藥,假如介乎於兩者之間,愛戀過的人怎會願意滯留─在如此曖昧與含混之中 ? 尤其是留意到它千篇一律的糖衣包裝,內裡裹含的竟是藥。

 

       視若無睹,比較好。

       突然護士尖酸的聲音貫穿到耳膜去 : 『請你每隔三小時含服一次,有需要時才服一粒。』

 

我的志願 {概念故事} (070207)

 小強拍一拍我的胳膊 : 『小明,你的志願是甚麼 ?』
『雖然是你先問我,但我還是想你先答。』我誠懇的望著小強。
         
『我想當醫生,因為可以拯救痛苦的人。』小強使勁地敲一下自己的胸膛。『那你呢?』

      他突然提問,令我猶疑了一會。他見我有點遲疑,就用小手指著天空說,我的理想沒小文般偉大,他說他想當個飛機師,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那你呢?』

我忽然在腦海中閃過班中的一位女同學,衝口而出,不加思索便回答 :『我想成為一個不變心的人,即是爸爸所說的,從一而終。』

他聽到我的志願之後,面色顯然有點詫異 : 『志願不是指職業嗎? 』

      我搖搖頭,一本正經地揚言: 『那志願是不是代表你真正想做的事 ? 我最想做的是令到她幸福。』

      

這件事發生在六歲那一年,不知不覺,原來已經距今十六年了。小強在中五畢業後就沒再唸書,小文當不成飛機師,做了空中少爺,我也換了五個女朋友,但誰敢說我已經不再喜歡她 ? 難道小強不想當醫生 ? 小文會為自己當上了空中少爺而沾沾自喜嗎 ?

承諾與人的能力無法掛勾,一下子就脫了軌道,東歪西倒的讓火車駛往另一個方向,但男孩子仍然很想向女生保證,這並不是故意的。

她要是在旁邊聽到他所說的一切,也定會相信他。『你是不是小明 ? 平凡而值得信靠的小明 ? 』─我從來沒介意,倒頭來你只是小明。

 

既然─死神來了 {概念故事} (070206)

她小心奕奕地放下這張塔羅牌,是第十三張,也是他的生日日期,十三。如果三是代表生機,那是否矛盾去正視這一張牌的牌意─死、終止、結束。她沒有迷信,打從洗牌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塔羅牌不可信。她明知道結果的解釋,是自己捏造出來而非真實,甚至所謂洗牌手勢、派牌的位置、牌子的正逆也不太重要。她確信最重要的是,知道他離開的決定,是錯誤,還是正確? 縱使她想像塔羅牌能像中國人問米一樣,可以讓他附身,告訴她感情關係去到最壞的情況。然而他不存在,只似無處不在地勾引著她的靈魂去探求答案,糾纏了三四次的一起/不一起,每算一盤,死神都出現。

      第一次死神出現,她在未知道他冷靜期所得的結果時占卜,她手心冒汗,勉強清腔,揭開,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仍不敢撥弄任何電話,不敢求救,不敢作聲,靜靜地觀乎四周至完全休止。他要想甚麼,她也再控制不住了。

他翌日就提出分手,她的淚在無人的商場暗角裡直淌,這是可預計,還是不可預計的 ? 整個過程沒由來,讓她無法接受與認知。解釋不到的因果,叫甚麼因果,而又讓人痛心,那突然分裂的關係,剩下明確又突兀的結果。

她拿著刀子在床邊伏著,肆意要割下去之際,不甘心,拿出了塔羅牌,寄出了一個訊息,在訊息回覆之前,第二次死神又出現,比中六合彩的機率還要大。他在電話筒裡,對她炒作舊帳,滔滔不絕地怒罵,有意無意之間又出言相迫,問她還要不要在一起?

她在他抖擻三二一的一分鐘內,答應了。但往後的二十四小時,將証明他和她的感情陷入最大的陰隙,沒有幸福,沒有疼惜,只有抱怨。她和數個朋友反反覆覆談論此事後,再占卜。或許占卜的結果影響對未來的心態,但同時,她比誰都想正視現在,正視此刻自己的決定與狀態。塔羅牌是用來處理當下的心境,不是用來應對將來。像你隨手揮個銀幣出去,擲公字,重要是你願不願意跟隨其中一面的結果,若擲『公』,令你不禁想起對『字』的慾望,証明了你騙不過自己的真正想法。

第三次死神出現,她還是決定分開了。過了一星期,她無意中在網上搜尋,死亡(The death)一牌不論正逆位,其本身代表著─拋開過去,超越限制,持續成長。一個月後,她的重生,足以輕蔑昨日,至今死神好像從沒到來。

異性屏障 {概念故事} (070205)

 

他和她,沒隔著甚麼,就只是心靈上的一道牆。有人在她耳邊一直提及著,相愛的人,心意應該相通。儘管他連這道牆也大意得懶去發覺。其實這道屏障存在嗎? 有多少人在投訴,他或她不了解自己,於是急不及待用這個藉口來離開對方。只要分開得愈遠,反而不易察覺我們走得愈近愈能感覺到的城牆。有形無形,天天隔閡住他倆,愈走近,愈無話。

他和她,相對時寂靜又背靠,成了習慣。只要在雙方視線範圍內,虛無的線,限制對方別走出去,這樣是承諾了關係。他的存在,讓她安全,她的存在,也讓他安然。他倆唯一的對話是要求,『我對你沒有要求,不過請你不……』其實都是一種要求。她為了安全感,留在隔了一道牆的右邊,而他追了她回來之後,樂得安然,蹲在那道牆的左邊。

最沉默的時候,他和她會懷疑自己究竟有多了解對方 ? 是因不了解而默不作聲 ? 還是因為了解而無可話說 ? 首先由他的心情著手,他聽的歌,他說話的語氣,他文字的用腔。首先由她的心情著手,看她寫的文字,聽她的歌,和接應她三不五時打來的電話。後來,他懶理她的事,尤其是瑣碎事。後來,她又漠視他的心情轉變。

世上有一種人最難理解,就是你自己喜歡上的人。

由於太親近了,你將會是第一個確認他在改變,

又或者發現自己在兩年/兩小時/兩分鐘前理解錯誤,他本身就不是最初那樣子。

此際視網膜呈現的影像跟大腦記憶中分析的印象落了差,他和她,竟變了嗎?

中間人的朋友─夜哭男 {概念故事} (070204)

媽媽生得我真好,我整輩子都扮演『中間人』的角色。這種『中間』並非兩個朋友吵架,有第三者走出來調停的那一種。怎麼說好,是無論我身處何地都位處中間。全班的中間,不高不低,沒有像那些墊底又頹廢的學生需要感歎,也不會有突出學生的壓力。每一天放學,如常夾在兩位朋友之間,負責付錢請他們吃魚蛋。我就是如此忘掉去計較,甚至他們兩個一男一女,在升上中學後,拋棄我,牽著手回家,我還是安心做他倆的燈泡。因為我屬於中間。

      可是我的那個朋友由小到大都是個夜哭男,在白天說要保護女孩子,在晚上會偷偷地躲於棉被和枕頭之間,低聲啜泣,聽說他漂亮的女朋友給別人搶去了,他曾告訴我有多愛她,但不到三數月,他身邊就換上了她。他忍受不住一個人放學回家,沒人撫慰的每一個夜晚。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麼愛哭的,因為白天見面牽手的時候,根本看不見。擁著擁著,都半年了。我仍是獨身,夾於他們中間。

直到昨晚,夜哭男向我哭訴,這個女孩子太堅強,會顯得他很懦弱,害怕有一天沒有她可能活不下去。

我平淡地說:『她遲早有一天,還是會離開你的,不是嗎? 要是她知道你不是和男孩子一樣堅強。』

『他』悲慟地回應 : 『我沒有一天忘記自己是女孩子,所以我每一晚都喊,捲著被子為離開我的女孩喊。』

由始到終都在她身邊的,只有我一個。她的固執,偏要愛上女孩子,讓我一輩子離不開她們之間。

 

私物佬 {概念故事} (070203)

暗戀者只有一個慾望,就是得到他,長期據為己有。但他們同時有個願望,不要那麼快就得到。

觀察力細緻的人很吃虧,容易察覺每分每秒這個空間那個人這句說話那段情節的可行性與漏洞,對暗示的敏感,對明示的忽略,是他們過分把集中力放在他們想聽、想碰的題材上,其他的內容統統列入不重要一欄。這種人甚少懷疑自己直覺上的判斷錯誤,簡單地說,是相信直覺到近乎信仰的程度。像個信奉邪教的門徒,跟隨所謂神聖、所謂救贖的空虛意念,天天用心祈禱,天啊,究竟這件事的底蘊是甚麼?

她如常經過這條人煙疏落的街道,看見年青的他,推著一架鐵輪車,翻弄著一大堆絲巾襪子向匆忙的途人叫賣。她走得特別慢,甚至停了下來。

靠在他身旁問 : 『好端端的一個男子,為什麼要在街上擺賣絲襪 ? 』

他一邊整理著貨品,一邊輕視著她回答 : 『是絲巾,襪子。』

      她追問下去,因著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 『我是問你為什麼需要在街上擺賣? 不唸書了嗎?』

      他帶點不耐煩的語氣 : 『為錢,就只為錢。』

她一臉天真道 : 『那你讀多一點書,就能賺更多的錢。』

      他不禁敷衍: 『我不想等到那個時候,生活有一點點錢也就可以過得去。』

      『那你不覺得可惜嗎? 不要臉了嗎? 』她依舊打趣問著。

      『逃得過閒人的視線,不太理會別人怎麼想。』他找續了碎銀,換一口氣再說下去。

      『我也不是這麼壞。在你眼中的我,就是你所見的一樣壞嗎? 』

她好像剎那之間,在幾句荒誕的言辭裡,發掘了這『絲襪』佬的傲氣和承擔感。不知不覺,這女孩發現,自己喜歡上這一類沒出息的壞人。壞的定義是任憑誰和你對立的價值觀,他者無恙地行以為常則勉勉強強算是壞。壞這個字也不一定要受規限,分分秒秒用得合宜正確。有時是表面義,有時是隱含義,有時是反義。如果她真的愛上他,他不反過來愛上她,他就很壞了。但無法讓一個暗戀者得到他的愛,在另一個角度,可能是為了她好。

既然她可以把『絲巾,襪子。』聽成『絲襪』,也就不難把『絲襪』當成可佔有的『私物』。可是這些概念在那男孩心中,是截然不同地分開演繹,當兩者無法融和,請她再聽一遍 :『是絲巾,襪子。』他一邊整理著貨品,一邊輕視著她回答。

 

二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概念故事} (070202)

 

總覺得情人節用來紀念舊情人會比較有意義,如果你有現任情人,該不會待到情人節那天才份外珍惜對方。可是,一個失過戀的人,用盡其餘三百六十四天來忙工作忙朋友忙結識新的人,來治癒悲傷,或堆塞那個缺口,結果在情人節那一天,我們還是會迫不得已,想起舊情人。雖然思念是無比的空洞,羅密歐不會再像追求時站在樓台下守著茱麗葉,但茱麗葉或許想在那一天,到羅密歐工作的城鎮去,窺探他往後的生活,沒有了她,是否比從前快樂。

茱麗葉這一天沒有回家,直接乘船到那個她一直一直很懷念的幸福市鎮去,對著海風說 : 『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沿途所有景物仍在,不可思議,她沒料到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在她想像中以為會緊隨他的心一起老去。浮現當初他出現在她身邊的影子,那時候牽著臂彎,倚倚傍傍所製造出來的壓力,隱含著一份確定。想不到人的心那麼容易被悲劇所說服,我們很難相信自己有能力維繫不可預測的感情。由某一刻遲疑開始,一迥避一鬆手,感覺就似乎不一樣了。她舉步為艱,她開始質疑自己想見到他的決心有多大。究竟是單純的愛慕,還是基於邪惡的嫉妒? 像最初很害怕踏出第一步去談戀愛一樣,既好奇又害怕,她最害怕正視的是,不能見到他? 抑或發現他在另一人身邊─証實他不需要她的事實? 這樣的掙扎和狠下心腸說分手那一刻,是一樣痛苦的。我們真正害怕是不獲最愛的人接納體諒,被拒諸門外,看著別人幸福的空慕羨。

她突然在市集一處停了下來,一個人的身影在空曠的廣場裡愈見明顯,望著他工作地點的方向細想 : 『可能連你也認為我不該來這裡。』

腦海中使勁地運轉,湧出一千個可能,如果他發現我主動跑到他面前,他會怎麼應對呢? 毫無自制能力地急步走,她很想知道結果是……她靠在轉角處的牆壁暗面,心卜通不停,閃過無盡黑影, 嘗試等候到限期,也始終遇不上他。

可能他倆愛戀時,已經把相遇的巧合花光,有人大概這樣想,他一定是同時走去找她,有人估計他一定傷心過剩活不下去,甚至他一定,他一定,仍依戀著她。他,他不是,他甚麼都不是,在真實的故事裡,沒可能知道兩個角色的想法。

二月,並沒有紀念兩個人曾經相聚的機會。因為她只得一個人……沉重得蹲下來,在街頭罵自己 : 『請你不要把自己當成茱麗葉好不好?』 此時,咀角微微泛起了笑容,離開的人,並不是羅密歐。她犯不著帶備短劍來殉情,就結束了。

 

新灰姑娘‧俗套版 {概念故事} (070201)

為了效果更為傳神,不如我們試讀粵英版本 :

 

首先 – 灰姑娘講到明十二點要走。

如果王子想留到你十一點五十九分,

你都唔好等到最後一刻先走。

因為當你開始唔捨得,一過左十二點,

五分鐘more,十分鐘more……more than he expected.

一點佢就會開始厭倦

兩點鐘佢就會嘆氣

三點佢就會諗辦法點樣作個藉口迫你走

四點佢心諗你仲唔走

五點 佢差d 想講出口 : 究竟你點先肯走呀 (你好煩呀)

六點鐘 (你唔走呀嘛 !) 好……貴為王子既我要返寢宮休息

所以呢,如果佢想留你留到十二點,

最遲十一點半就好走,

然後佢至少會響你走之前,

約你下一次係幾時見面。

 

唔係成日見 王子就會掛住灰姑娘

一旦你無原無故失左蹤…….佢仲會搵埋你留低隻鞋 , 辛辛苦苦走去搵你

驚死你走左去—以後唔返去佢身邊咁

 

結果灰姑娘巧妙地整蠱王子既心理

令王子有條癮 心甘情願 娶佢入門

佔有到最後 王子 live happily and forever

故事中沒有提及灰姑娘掌握到王子的心態之後,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但我敢肯定她已經不配當灰姑娘。

既然愛情不再需要南瓜車和魔法,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灰姑娘,譬如她義姐、她義媽、她義姑媽、她義表嫂,

四人可以聯成一黨,施計騙取將來的男人成為囊中物。聽啊,這世界原來沒有好男人,也似乎沒有好女人了,

讓我們一起全城變壞。 ( 或續 )

破滅之後是重生 (070129)

近期分手的人紛紛來找我,讓我進一步証明自己對『分離月』這個說法可以有多準。

我對感情漸漸出現冷感,再聽到分手二字,開始沒替那個人惋惜憐憫一番,愈來愈覺得感情這臭東西很麻煩。
愈是說得有多愛的人,其實可以愈快抽離,反而以為自己並沒甚麼的人,將會對舊事暗中依依不捨。

感情不是在自己掌握之中,幸好不是,不然又沒甚麼曖昧神秘觸動心靈扣人心弦等等的動人話語,無甚浪漫情節可以出現。雖然我們會為了美好而悲傷,但當一個人站在絕對清醒的鋼管一端,就會鐵起心腸地說, 原來這並沒怎麼一回事,至少突然無法讓自己再誇大甚麼。我無法再誇大悲傷,無法再詮釋橋段的因果,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聽關於他的任何細節,儘管他最後發現沒有了我不行,我也可以胡亂說服自己,其實沒有了我,你的生活都不變,都一樣。縱使它不出現在今天……我也無昨日那種病態,用舊物來思念一個人,用倒裝的手法來憶述我們的相處。

別怪我,我甚至有一刻想討厭眼前──又為感情繼續悲傷的人。若不,我就會喜歡上戀舊的自己,沉溺下去。很明顯我已脫離了那階段,看到一個和自己從前一樣的人,帶憎厭是正常的。正因為由某一刻起我開始討厭那樣的自己,我才會重生,再放膽愛過。

你是男孩子,更不應悲傷。你比女孩子更有機會推翻你所說的承諾,來深深地愛上下一個。

 

Good-bye days 的第一天 (070127)

 

日子可以互相頂替,我放棄了從前,擁抱了現在。

       上星期,終於騰出了兩小時的時間,寫了三千字,那本小書書的名字叫『為你失眠的第十三夜』,其實不能叫書,字數很少,而且不是商品,只是我用來紀念感情和自娛發洩的一個半真實記錄。這一次特別在內容上包裝得像一個有背景的故事一樣,不過是從中混集自己的想法和細微的生活小節。以往我會用很多筆墨形容主角(可能是自己,可能是別人),但這次不,很理性地交代一下整段感情的出現和結束。講一個女孩子,逐步進入失戀階段的同時,在失眠的時候,暗暗呼喚著未來的一個他。但這種相類似的呼喚,在框外看,只是自然的循環。

為你失眠的第十三夜

我開始寫信給下一個他

背景 : 一堆無法觸動心靈的信件,棄置在一個女孩子的閨房房間,他走進去這個女子的內心世界,洩聽她與別人的一段生活,結果他會不會由第三身變成第一身? 和她重覆著愛情的開始與終結,然後循環地吸引下一個他來讀著─她與舊戀人的類似生活。讀到最後,你又由第一身變回第三身,抽離我的世界遠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正視寂寞與失落。我失眠了,這是為你失眠的第十三個夜晚。於是我開始寫信給下一個他……

短短失眠兩小時,三千字悠長思念。

那些就是我的 good-bye days,應該揮手說再見的日子。

       
當然沒有我所說的那樣誇張動人,我太喜歡美化非真實,貶抑真實。內容趨向半真假,開始不完全代表我的作品,近乎單純析述現象。許多人警告過我的文字太濫情,希望今次收斂了點。上載日期未定,正在打量張揚程度,以往我會大鑼大鼓在XANGA 賣廣告,但由於個人圈子漸大,很容易惹來不速之客,看了自己的私事也不知。抑或self-disclosure一向極高,也沒有所謂了。是否一個深不叵測的人,我也不太清楚,文字裡的我,實在有點不像真人 : 精神分裂,脫離現實的空間。

 

p.s.感謝你說我幫助了你,有時用口說服不來的事,文字生效。

 

如海嘯‧危險時 (070126)

 

這一夜,朋友說是大冒險、人生的一堂課、小熊維尼歷險記和生死之交的憑證。關於危機感,本人份外強烈,除了迷醉愛情的時候,給戀人所蒙蔽之外,正常情況下,我的直覺都比一般人敏銳。這樣說由主觀而定,全無科學根據。
       
       氣溫轉冷,無法往來海灘一帶,我們像被送到黑暗魔力的海岸。和自己的愛人一樣,有時一反常態,平日浪漫的細沙,不復得見,小浪緩緩推至毫無殺傷力,本應閑適,如今巨浪翻波,駭人非常。周圍氣氛太寧靜,那一條長樓梯,變成-落完又有落完又有的無盡深淵。究竟還有多少級才到終點 ? 我唱著兒歌沒有牽著誰的手走下去,一級一級小心奕奕,漆黑之中,我不敢直視身邊的環境。二灘的海浪聲逐步增大,「如海嘯? 如山崩? 」,驚覺每件事物潛伏著的陰暗面。

後來雙腳沒真正踏足無人的海灘,我直指若我們下了去,可能再晚一點,天更黑,就未必上得來。心裡很害怕,迫近漆黑之地,和朋友一起退後。再乘回程小巴返家,之不過意外又出現,小巴壞車,但司機執意繼續駕駛,把我們五人的性命離地架空,拋到地府門前棄置。不,時辰未到,我們又安全回到家。

因遇上危險,我發現自己變了心,在小巴冒煙出異味之際,除了萌生『我還不想死』的念頭,竟想立刻見到另一個他。當自己有不適而第一個想起的人,幾乎是發現對象轉換的最早先兆。

 

快酒慢走 (070125)

昨夜誤闖了一個和我對立的世界,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時刻想迷醉自己,用酒用遊戲用粗言穢語來宣洩不滿,拿起放下酒杯和骰盅的姿態,感覺老練,用粗豪的手法來証明自己已經長大,有能力掌管這個陰暗小世界,影響同坐對視的人的命運,下一杯酒要你飲。

圍在這個愁雲慘霧的陰霾下,我總是投入不了。無時無刻都保持清醒,連中幾盤,嘗試估計他們下一個反應會是開手還是收手,五十十五二十。於是贏就避過了喝酒的危機,可惜下一盤隔個罰,別人輸了,我就要喝。

歷時個多小時,勉勉強強灌進了幾杯酒,挨不住,速逃。

我喜歡清醒的感覺,回到家,喝幾杯熱茶,沖個熱水涼,還是自己。有人送我下樓說,如果我是你,失戀的話,應該狂飲才是。可我喜歡清醒的發洩,清醒的哭,清醒的思考,只有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是最沉醉最不可思議的時刻。酒在我尚未不醒人事的時候,我已經清醒得要自我制止和約束。能夠令我愛上你的話,幾乎很難令我回復清醒,除非你親口說出一句話。

 

打噴嚏的思念‧中伏 (070124)

很多事我都迷信,曾經迷信命運緣份,迷信一個人,迷信星座塔羅,甚至一個打噴嚏占卜。

讀過一本雜誌副刊的最後幾頁,一直儲起的打噴嚏占卜,那裡強調如果不是傷風感冒的噴嚏,就是在不同時間而突如其來的噴嚏也可能有暗示。近來打噴嚏的時候不其然看看鐘,然後揭開那一頁。

       半夜三更打噴嚏
  (11pm-1am)會有朋友聚會或應酬飲宴,要玩要吹水之餘,腸胃也有豐富的收穫。
        ( 1am-3am )原來有暗戀者默默想念你。......讀到這裡,停了一停,這些占卜準確與否實屬其次,但重要的是,無論有沒暗戀者想念自己也好,但當唸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會想起另一個人的話,頓時驚覺自己原來已經成為戀愛計劃plan A 的自投羅網者-暗戀。真的嗎 ?大概無法確定的含糊感覺,已經足夠趕走一個舊情人。

昨夜萌生打劫的念頭,打劫一個人的心,究竟需要用甚麼? 用刀用槍用言語用手足技巧? 真正的打劫可能需要知道被捕者下一步的思想行徑,從而快他一步,將他逮住。相反,打劫他的心,可能不須太費氣力,從哪兒傾出的一小下感覺,勾於他心的一角,然後一直擴展,慢他一步,讓他反逮捕自己。或許更好。

        還記得她說她今後要把自己的男朋友當成風箏,收放自如。我卻無氣力站在地上遙距控制別人,只要投入地耍個迷藏就可以。刻意去揣摩控制別人的心意,過來人告訴你,極為痛苦。都係個句: 份人太認真,我玩唔起。

 

p.s. 放下舊愛的三個方法 :

(1) 喊
(2) 用理性解釋感情
(3) 把多餘的情感投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聽說萬試萬靈

分離月 (070123)

這是一月,萬象更新之始,對不對? 可圍繞我身邊的都是壞消息,分開的分開,吵架的吵架,傳奇的一月份,是情侶的一大考驗,似乎只有挨過了這一關,才可以在二月份情人節裡,當街當巷擁抱炫耀。

這邊廂接到你的電話,說漫長的感情關係暫告一段落。我們一同樂觀的把他們兩個放開,男人,可能愈讓他們走遠,他們愈願意回來。那邊廂又接到她的電話,說短暫的感情關係雖遇上小波折,但他最後想通了,願意回去她身邊,她又以新笑容去迎接。為什麼我們要拍拖? 為什麼要愛定死纏某一個人? 是註定那一個,還是任何一個都可以? 你愛定的那個人,多麼不想離開,與幻想像她一樣,那邊的處境,原來可以開懷地以雙手去擁抱迎接,兩者其實相距多遠?

如果這個世界『可以接收愛』與『願意付出愛』的人,不成正比,我寧願自己堅強一點,讓給正正軟弱無助,真的真的很需要,很需要,離不開那個他,的她。愛有限額的話,我可以不需要任何勉強與配給,因為我需要一個更愛更愛我的人。我很怕發現自己身邊的人,開始變得懷疑自私,我,就是承受不起那種不安,比陷進地震的隙縫裡更無助,如此竟寧願選擇躲進更灰暗的深深處。抬頭看這世界,原來還有一線光。

 

懸於一線 : 愛的故事 – 上集 (070121)

近來某姊妹開始談第一次戀愛,我替她高興之餘,也為她分憂,受她感染聽這首歌,愛的故事 上集。有些歌在耳機裡聽總有另類驚喜,男女各執一辭,非執拗,而是一唱一和。聽得我心動起來,像回到相戀曖昧的季節。

我不希望自己和以前一樣,空歡喜空思想一場,已經很久沒有嘗試單戀一個人,在好感遞增的同時,會控制自己把感情投放度遞減。她看中了我的性格,是個被動長情怪,最好不要說服自己愛上這個人,否則夾在窄縫的苦,跟那時暗戀了一個人三年一樣無助孤苦。我會故意找個話題來和他談談,但又很快被動地退縮。我會送禮物給所有人,來掩飾自己最想送他禮物。我們見面的時間很少,不太熟絡,但有距離感的關係又讓人幻想得最完美。他為我彈過琴,如水流淙聲 ; 他聽過我的琴音,水如遇石般急湍。一看見他,自己就很害羞,想躲在一角。同時,在看不見對方的時候,最想他出現。

我回不去那時年少的心境,情荳初開,那種空苦楚。如果我有機會再和他熟絡起來,現刻的我,就不是當時害羞被動的自己了! 有一個習慣,我學了他,偶爾在上線的時候,會突然離線,不知為什麼又不解釋,明明在電腦旁邊又要away ,好像在選擇朋友說話。以前的自己很重視禮儀,即使上線下線,也要招手或說聲再見,如果突然離開或暫時不作回覆,要補說『不好意思』。那時候的自己,甚麼都沒有,很害怕遭他忽視,然而,他曾保證他不會忽視我。

你或會問,我還怕不怕別人忽視 ? 其實我只怕自己重視的人將我忽視。突然離開,突然無心情談話,突然突然,真的很在意,某個觸摸到我心思的人, 古怪的預感,還是單純的巧合?

瑪莉只有小綿羊,和瑪莉有隻小綿羊。前者是預感,後者是巧合。前者是主觀,後者是……

 

 
感應錯誤 (070120)

有人一直想感應我在想甚麼,有人感應對了,有人感應錯了。

       而自身的預感一向靈光,但這幾晚對某人的感應似乎錯了。

本來心情一早已回復正常,恐怖得可以開懷大笑。但今夜聽了一位好朋友的心事,突然整個人的狀態往下沉,回家後負能量湧至,正能量用光,total eclipse of the heart.當我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最好棄我不顧,否則我可能會因為人家一句半句問候而嫌煩(例如一些俗套的敷衍交代)。過了十一時,腦海轉動的速度,其快無比,一旦不寫作,就會亂想東西。幾近是法定時間,一個思想頻率最高的狀態,寫作或傾電話最適合,但文字問候則免。

古怪,這一夜我也覺得自己很古怪,像在撒一個無謂的嬌,結果他離開,氣被迫下了,甚麼都得不到。或許我很想裝模作樣,等待那個他,來一個小問候。似乎又錯了,互不相關得徹底。搭錯線的人物上線對話圖,與被封鎖的舊情人形成強烈的對比。是我萬劫不復? 還是他 永不超生 ? 這裡故意隱藏了一個秘密。

為免明晚、後晚、大後晚……的搭錯線情況再出現,謝絕上線,第三個星期開始封閉自己,埋頭寫新作。

 

小南與小米 (070119)

我不再為日子補寫日記,心情平淡淡得由它過去。

       和一個好朋友相約看<>,未看電影,先聽原聲碟,我想像中這個故事不該這樣,至少跟生老病死無關,怎料它又跟死亡扯上關係 ? 小南暪著小米的秘密,一日沒有揭開,小米仍可以一直愉快地生活下去。

電影院定律就是,一個人的離開,讓位給另一個人上座。這種更迭和愛戀秩序一樣,這邊廂你擁著他,就掠奪了另一個她擁著他的機會。那邊廂有人放開手,自然有新的人上任追求。這一套電影就播放在電影院裡頭,只不過是真實的陪襯品,讓情侶在坐席上觸得對方更緊。而精神上,我實在無法猜測他們背後有多少能耐,去抵禦步出電影院後的現實生活。我看這個畫面多動人,尤其是每一次小南從後抱著小米多緊,令小米的表情有多安穩,都是因為有他在,一個由始到終沒有變過心的男孩,到哪裡找,現實也沒有這個人。

       小米的不安,下決定是對或錯也好,她得到了他一生的心,無論他跟誰一起,第一個想要提起、第一個想要親吻、第一個要保護的全是小米。外人容不下的唯一,在電影故事中無限度美化。現實並不教人感歎遺憾,假若世上沒有這樣的作者詩人,把現實生活中不可輕易抓緊的愛情,拿捏得妥當,搬在你眼前,偉大地發放,細膩地透著情義,『如果沒有人娶小米的話,我一定會娶她。』女孩子喜歡重承諾,重情義的男子,卻當他們做到這樣的話,在帳幕後的他,應該不是古天樂模樣。這一類是我很想去相信,而又不敢去相信的愛情故事。同理而言,寧可告訴別人,我並不相信童話,總好比因為自己太相信故事而失望。

很喜歡小南抱著小米的姿勢,和時刻保護小米的心境,可惜我並不是小米。

 

暴走‧新氛圍 (070116)

這一夜,父母親老兄出去聽演唱會,我留在家,一個人,卻發現我並不如想像中那樣害怕在分手後自己一個人。我以為自己會哭,於是買定雜誌儲定零食開定msn陪伴自己,結果我過得比想像中快樂。

        忽然想起PRISON BREAK 的MICHAEL 講的一段對白 : “我年幼的時候晚上總是睡不著,因為我總覺得衣櫥裡躲著怪物,但我哥哥告訴我,衣櫥裡除了恐懼,沒有其他任何東西,那時害怕的不是真實的東西,只是空氣,甚至甚麼都不是。"Dr.SARA 就講 : “他說你要做的只能是面對它,你只要打開那扇門,怪物就會消失。"

一段含心理學元素的對話過後,浮現的是Lincoln 的畫面,向他說: “只要有點信心"(Just have a little faith)

畢竟最害怕最難去面對的事,真正實踐,可能比想像中還要容易多。我很怕面對破碎分離,和人性變異的感覺,所以經常要求自己謹慎有原則。可是,要面對改變,有時比單方面去苦心周詳策劃來得輕易,簡單說,逆來還可以順受。不喜歡改變的人,大概是怕那種新空氣,在預測中沉重得難以呼息,輾轉反側,寢食難安。後來,一屋沒人,心裡預備投入自己的新世界,思想上跳至另一層,比逗留糾纏更為安心。

令你不安的因素實屬未明─未明朗化,可由你踏出這一步開始,漸漸升格到另一個世界。不知不覺,捨棄了舊有不知改變檢討的自己和原地踏步的他,我比誰更需要成長和進步,然後再把經驗寫在這裡。雙引余光中一書<> : 寫作的唯一目的,是幫助讀者更能享受或忍受人生。倒過來說,讀書的目的也在加強對人生的享受,如果你得意;或是對人生的忍受,如果你失意。

感情和書一樣 : 『留你留不得,藏你藏不住。』我喜歡的事要外露,不喜歡的事也會張揚。我知道事件留不住,人也留不住,發生了的事要私有獨有,還比不分享痛苦。存在的自然會存在,要算盡消失,阻不了你。

你不改變是堅持,是無能 ; 你我反駁是聰明,是稚拙 ; 我狠是堅強,是怯弱。相對而言,都不再重要。同一個原因,可以剖釋兩種意義,是故你喜歡一個人,急於為他/她好好辯護 ; 直至生厭,處處為自己辯護。整個現象,沒由來得無可反抗,讓你心服口服,這人性最根本深處的self-defensive。如果愛一個人,愛到怕受傷膽怯,為保護自己而無啥付出,那就打退鼓不愛,好了。

 

p.s. 我真係好鍾意串人一句 : 你扮乜野je / 咁你明唔明?

 

發泡膠盒內的原聲碟 (070115)

事件終於告一段落,在無聲的吵鬧句子中結束,愛無法重申,意料中事。

我被他玩累,還是我也有份兒讓他走進來,顛覆我的世界。哭也哭不出,看到片子會笑,眼睛不屬自己,心神不屬自己,外殼並無些毫改變,心境卻迥異起伏,在這七天,當愛情已死,有沒有回魂夜 ? 愛戀中的人是未被呈處的人命檔案,牽繫的甜蜜有限期。

愛如發泡膠,無人懂它的製作過程,表面看起來整齊牢固,由粒粒組成,一擠壓,易碎,然後返魂乏術。真正受保護的是發泡膠盒內的重心,大概是一張原聲碟,獨有的感情儲藏在旋律中,無人可搶奪意會,只能把主觀感受注入,加以投射。反復播放,還是那個旋律,但心態有變。開始發現,原聲碟的分支,只不過是電影主題曲的碎片,或慢或快,或喜或憂,或獨白或無聲,斷續或待續。

後來理解人類為何要自作聰明地發明文字記敍、電影聲音錄像,無他的,就是為了改變後的僅存,不想在渴求改變的同時面對失去,不停記錄,不停創作,自我催眠,像停留在回憶的人,不斷用自我聲音降服自己,一切都沒變。

這一次可能真的懂得了甚麼,而又是最不想懂得的一次。足繞過膝的麻痺,誰曉得去永遠記住?下次又會再纏足打字,於是一伸下腿,無論怎麼按壓著地,彷彿感覺都不再安穩。

「讓掛念 代替了 相處 可惜 甜言也帶苦 請你 原諒我 不多寫一個字 今夜 我不想哭」 ─生日快樂 劉若英

無論怎麼互罵,還是有感覺,証明我沒你想像中反覆。

 

恐慌中再次得到 (上) (070114)

             

古怪的命運逆轉與糾纏,究竟應否相信命運 ? 是場愚弄嗎?
當抓爛了對方的假面具,還有甚麼值得剩下來吸引對方? 只有不甘的寂寞。

 

 

甜蜜終究失去 (下) (070114)

心神仍有點不定,但魂魄至少回來。雖沒考試溫書期間那樣集中,但思想蜉蝣流動跟正常人一樣,遊遊蕩蕩以為這就是生活。說著理想將來,美其名是意義。而甜蜜的愛在我眼內已無渴慕可言,恐其先兆,恐其變質,卻無後著可言。

今夜相約了她,我在訴說痛苦,半句之內溢出疲累,她在語調上抑揚著甜蜜細節,有著人人熱戀期的影子。是甚麼人也可得到,而又是甚麼人都不可說要得到就得到。

電話筒依舊傳來他的聲音,但我對他的厭惡感尤大,而他從三言兩語中仍宣洩著對我的不滿。再漂亮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同時,再細心也不過是一個男人。沒有相交相知的信任,有虛假的諾言和盲目的延期,問題堆積,無人處理,丟空,冷靜,釋出毒氣,發怒,儲起,放下電話筒。不太愛對方,又喜歡綁著對方,我沒想到自己有這一天的糾纏。如影畫,如悲情片,如淒清的牆壁,與無言的落幕。

       即使有一大堆男人隱藏潛伏,堆積在那衣櫃海,也要自己先肯脫衣更換才行。何況根本害怕麻木衣櫃虛空?一打開,原來空無一物,寂坐在床邊的吱啞聲猶在耳邊,暗語竊出『別旨意找替換』,實在可怕。

 

 

你留不住我 (070113)

我最怕等待,最怕傷害,最怕失去,最怕懷緬的悽美,最怕改變,最怕如此有差異的感情和有分歧的你。

        舊照中,一對情侶進入維尼的暴風故事之前,翻開了這一頁,可能是一個警告,給坐著二人座位的蜜糖情人。
嗱嗱嗱,睇住喇,CHAPTER 11 ─In a very blustery day……

          in the Hundred-Acre Wood,
the East Wood traded places with the West Wood,
and that stirred things up a bit.

我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假如當初你狠下心腸放了手,實在不應該再給時間我考慮選擇,你問我,我一定會答你,自己首先鬆了手的東西,預計很難再得到。我仍舊相信,只有離去的人才擁有被人特別掛念和珍惜的權利。

老實說,若非讓我知道你的動機,則還有轉機。但你太自私了,我不可能再給你第三次機會。一想到,第三次和同一個人分手,我好驚我會跳樓死或發瘋發癲,然後親朋圍在我身邊吐口水和句句追罵著『抵死』。

學梁祝下世傳奇,小淇個男友話齋 : 難道你會思念我二十年嗎 ? (難道我會思念你二十年嗎? )

 

p.s. 我實在忍不到月尾便告訴你答案,
我發現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漸漸已經沒那麼喜歡對方,
還裝甚麼?苦纏甚麼 ?
當我高呼『愛是傻得起』的時候,
你不附和,恐怕更難愛下去。

情人與狗 (070112)

零晨零時零分之後,我從他口中得知到為何分手的答案,一心只想得到原因,而不是想重新在一起。

本來我對他還有好些留戀,因為他很遷就自己的情人,亦疼愛有加,只不過面具在一片他的吵鬧聲中撕破,原來他倒會計較,把我的缺點如數白欖般連珠爆發 : 壞脾氣,沒時間陪他,我沒嘗試了解對方……many more……如果還給他數下去的話,要嫌棄一個人也極是容易的: 他也是不靚仔,事業不成,自卑……can be many more ……但在電話筒中根本沒有空隙來說出比這更有意義的話,他的怒氣不甘與失望蓋過了一切,於是又再說給我機會返回他身邊。卻私下認為要在一起,必須要改掉我的壞脾氣、壞習慣,在各自平靜地收了線之後,不禁令我想到─愛,是這樣子的嗎 ?

若非他當頭捧喝,我也沒想到這個問題。兩次在一起,每一次起初,我也不太喜歡或肯定自己喜歡這個人,但漸漸開始投入,便會留意到他其他的優點,而他在我們相處時間不停燃燒的同時,他不停在暗暗不滿與計較,莫非在一隻好雞蛋裡面必要挑骨頭 ? 而本來半壞掉的雞蛋 ,我就誤以為如果真的喜歡吃雞蛋,只要未算壞到吃不了就可以。我和他在性格,生活習慣,生活方式,言行舉止,興趣等等方面也很不同,當初大家因為彼此的不同,而產生好奇,逐漸愛上對方。相反地,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你總有你的藉口。

我承認他指出我的部分缺點,的確令情人難受,但他在有問題發生的時候,只假裝一臉不在乎或好聽一點叫寬容,實質暗自打量計較,何時離開,堆砌一大堆原因,這樣是愛嗎 ? 長久的愛,一向裹含著欣賞,體諒,包容,可是,由其中一方開始為自己著想,而不是從對方的角度出發體諒對方,根本就是痛苦的開始。自願的話,我們其實可以為了愛而改變,我亦無權迫使自己的情人,跟隨自己的觀點習慣,只是連我手機用震動模式,都解釋為『收埋了別個情人』,如此猜疑妒忌,再一起會開心嗎?

他總覺得我想法幼稚,講真自出娘貽懂事以來,已好久無人認認真真地罵我想法幼稚,就是因為他前度女友是比他大多年的人,可以當他姐姐,大概不可能用這種差距來衝量我想法成熟與否。剛剛廿歲的我,還未可入世得像一個廿多歲的女人那樣成熟嫵媚,這是最正常不過的。被他臭罵了一面都是,這樣激烈算是頭數次,情人與狗的分別在這裡,頃刻,我的心刺痛麻木之外,還覺得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能跟你搖頭擺尾,在你放工疲累之後,含拖鞋過來,喜歡就招手,不喜歡就揮手,漠視對方的感受,她大概是狗,而非情人。

      最心痛的莫過於,時間的流逝,我在這個情人身上找到更多值得我愛的優點,而同一時間,在我自己不以為然的情況下,他在當初寵物店中直認這隻可愛無誤的小狗身上,發掘更多可能挑剔的地方,來証明他自己枉費心血付出,愛上一隻不值得愛的狗,就沒所謂的拋棄。

即使我愛錯了一個壞人,他背叛我,令我傷心過、失望過也好,回頭看快樂日子,不是一樣值得嗎?何況好壞,從來尺度含糊,視乎喜好偏見與否。要打造出一個讓你愛的人,那你根本不需要指定找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得知原因,雖然心痛,但總好過蒙在鼓裡,自我推測演譯為好。你那一千個藉口聽起來如此虛假無理,至少由你親口說出,尤是令人安樂,但我心知道,這盡是你不愛一個人的借口。因為人要立心下的選擇,都需要理由。唯一令我不想愛下去,是你一心把所有問題推在我一個身上,把我包容你缺點的苦心一一略去。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你,只懂要求與束縛。 damn shit. 你以為你是誰

小期 (070111)

圍繞我身邊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是一種啟示,甚或一些本來存在已久,而我當時並未明白,如今在發生了某件事之後,你對一首歌、一套電影、一本小說、一套舞台劇,都由一個人的背景改變了而重新打造成另一份親切感,或你頂替了角色,或角色頂替了你,互相可以是對方的影子,按節奏旋律擺動飛舞,裡面有聲音影像,播放後纏繞回響思緒,光暗投射細緻不滅。

梁祝的<>中,小淇一角的愛情觀。
       很久以前,曾經風摩一時的歌曲,<>,那時候還小,只聽到歌曲的旋律,歌詞的意思入不到耳,如今變成了我和他分開前的最後一段對話畫面。
       一本書,記錄了人類拍拖的完整規律,由邂逅、相戀、分手的思變,其中一對是我和他。
『他』這個代名詞,曾經一度被我用作多個他的代稱,之後由特定一個,變成泛指愛過的『他』(們)。

這是巧合,還是甚麼,必定要在某事發生之後,另一件事物才出現,又或令你更加理解曾經出現過的某件事,原來能互有關連 / 互相對照。這樣的神奇,怎麼解釋,按佛家之說,應該是因果關係的延續。

       他變成他變成他,最後的他會變成怎樣 ? 按習慣,一個法定日期去放低一個他,原來只需三日。

龍捲風暴 (070110)

 

『我不能再想,……,我不要再想,……。』

       他大概是跟我讀著的小說一樣,由我親身去告訴自己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結局似他從來沒有真正出現,只是感覺熟悉得─自你曾讀過、幻想過,卻再觸摸不到。

請放下這本書,他不過是一個你依依不捨的故事角色。

『後知後覺,……,後知後覺,……。』

p.s. You would never be happy in love because you “thought too much".
─Essays in love (Alain de Botton)

 

 

病房 705 (070109)

我用了一天的時間已經停止悲哀與流淚,上次即使用了三天,心癮都未除。
    
第一個解釋,可能是考試期間已經少了找他,上一次則過分倚賴他,到處都是他的痕跡,結果,從四周景物呼喚出不捨。第二個解釋,上一次是我衝動提出分手,今次,是他被動地提出,於是接收者先有死心傾向。第三個解釋,他看穿了我並不真的愛他。第四個解釋,我看穿了他並不愛我。第五個解釋,我倆也並不太愛對方,預感到沒有將來。第六個解釋,雖然喜歡對方,但身分地位背景各異,難成終極一對。第七個解釋,上一次他早已由我的口中,轉告我家人,讓他留下了極壞印象。第八個解釋,他兩次的行為現象,在我腦海得到重整,証實我倆只是一時愛慕,充斥著不想負責任的逃避心態。第九個解釋,同樣受過傷害,同樣保護自己。第十個解釋,已經曾經無意傷害過對方,往後如何,總有刺。……

     一起床開始看一本書,Alain De Botton -<> ,在冷靜期的時候買下,一本介乎哲學說理與小說說情技巧之間,運用手法得當,把愛戀中的相遇、邂逅和分手一一由無得解到有得解,奇就奇在我知道這本書很久,想買很久,拖至近期才買,而裡面所提到的男主角的愛情觀,跟他一模一樣。

     看到那一段,驚詫那巧合,不寒而慄,近乎有衝動撥個電話,告訴他是那種人,是那種self-love 不夠,而且對戀愛有fantasy 又奉行Marxism 的人,很難三言兩語在此解釋,但最終我理解他的種種,過分美化了對象,當預定的對象真的對自己好,而自我認同不足,便很難相信那美好的對象真的戀上自己,然後當她不斷對他好,反而會令他不解。由自那對象變得愈來愈喜歡及倚賴自己的時候(emotionally dependent on him),便愈想逃離該段關係,逃避負上任何責任。加上,"What makes the grass greener and desirable is that it is not ours that it belongs to the neighbor." 即是一言概之,"隔離飯香",買回家放久了的東西,沒良心的人通常會開始厭棄,本來對這件東西期望愈高的話,當你unacceptably reach/obtain it ,反而令它的value 迅速下降。"Perhaps what we were looking for was not necessarily greener grass, but grass that we could admire [whatever its condition ] because it was not our own." 美化的對象倒過來對自己好,而這類人無法接受的時候(ranges from original fantasy that he cannot reach this woman with his interiority),就給自己一個藉口,這個伴侶並不真正適合自己。尤其是當相識開頭,他有意隱瞞自己部分的缺點或不吻合之處來 刻意討好自己的對象,他明白總有一天她會揭穿真相而離開自己。

“But responsibility can be the greatest burden. The repugnance I felt towards myself for hurting Chloe was momentarily turn against her. I hated her for all the efforts she had made with me, for her weakness in believing in me, for her bad taste in allowing me to upset her. It suddenly seemed overly sentimental, almost pathetic, that she had given me her toothbrush, prepared breakfast for me, and begun to cry in the bedroom like a child. I hated this sensitivity that she had developed towards me and my moods, and was overcome by an urge to punish her for such weakness."─幾近相似的一個場景,他們的想法誇大得一樣。

在想撥電話前一刻,我凝住了,第一句我會說,"我並不是想和你一起,而是想提醒你根本不懂得愛人",他還有心機聽我說嗎? 手機按鍵沒發出,因已經不是他的女人,對著我,不會有假設上的任何耐性。問題在於我本能反應,感覺到自己也不想跟他一起,一日之後再哭不出來,沒甚麼好傷心,沒甚麼好難過。甚至可怕得跳出了框框,像作第三者如是觀-分析這個感情個案。(Soon, the file would have been closed.)

那本書要買一定要買原著英文版,中譯簡直令人難以接受。揀男人還是負責任的好,會跑掉的,就乾脆由得他跑掉。忽發奇想,很想做素黑的工作,可以為有感情問題的人解開煩惱,自己曾經不理解為何有人可毫無執著似地看得開、吃得消,還是他們的不在乎,早就從『煉』歷中逐次更迭,執著無言地火化。

這個病人傷得很重嗎? 醫生如何感受都不夠真切,但可以做的就只有這麼多。

→I really love this book rather than the man , at least every time I get the true answer on demand at the end. Just want to make it clear from where it made.
A fully-explained version that every man never did, eventually I found man even don’t know how to express themselves in feelings though the girls demanded with tears.
You know , the answer has already faded out from time to time in the minus significance , so as the man’s position in that girl’s heart.

 

先兆 (070108)

令人最可怕的是回憶,就算感情已逝,他人不在,景物有異,但回憶仍在。它可以有部分刪去,而留下針筒般的痛楚;它也可以給記錯,比現實快樂或悲哀。與其說我為了他而哭,倒不如說我捨不得回憶中的舊物好了。可能我希罕的只是一種擁著他的氣氛,與周遭同步呼吸的空氣。

他沒有再清楚解釋原因,或許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只是他一點點在變,是隨著我一點點在變,而關係又一點點在變,似有若無地不動聲色,但當一個人在淚中回首,原來短訊中的一詞一語、耳邊的一聲兩聲,連彈指間撫摸觸碰的輕重也有別。大概我比上一次更明白整件事,又或者是一個錯誤的理解,卻深信不疑。在某人打算離開之前,總會有先兆,從他聽的兩三首歌,為你弄牙膏的手勢表情也感覺到。

正如我一心再沒有和上一次把他完整的納入我生命裡,讀書為先,前途為大,言語間讓他聽出我的打算,揭穿了我背後的動機,可能是我自私地想要快樂,但沒理會將來不將來。他播了幾首歌,在不同時期,不同境況,不同心情之下,我掉以輕心沒發現這暗示,間或早有不滿,而暪在鼓裡,以為還可以拖拉了事。

『離去的人才擁有被人特別掛念和珍惜的權利。』─黃敏華
     重現的事件,重現的句子,重現的歌曲,重現的敍述與反思,重新消失及遺忘。
  

     最可怕的是回憶,不知道相信還是不相信好,明明經歷,又像一種推斷,力證和推翻同一個因果關係,它的含糊,好比他,有時覺得他很可憐,除了和那前度女友一起四年後,大概受了她狠狠的傷害,而無法自信過來,對愛不夠堅定,於是每一次都放任失敗。

     本來上一次給他傷害了,想學他,和一個不太喜歡的人在一起,就不太著緊和傷心。後來又返回原點,是人的性格問題,重視感情的人先死,但第二次再回顧快樂,再沒有和上次一樣不捨,不想再糾纏在渴慕第三次快樂的命運去。

用理性去解釋感情,才是最快讓人抽離的方法。

我想多了,暪著他想多了,但同時,他又一樣想得太多。結果謝絕簡單快樂。

 

 

X‧ Factor (070107)

曾經交匯過的平行線,始終要分開,沒得合理解釋,我和你本就是平行線。

時間前前後後或許可拖,但我急於知道答案。

無以摹狀的 X ,看起來總是錯,即使相遇、相遇,再相遇,退一步看,還是個大交叉。

諷刺地,原來從它那裡,我得到了無常的安慰。

 

p.s. at the very end, I thank and bless him anyway.

 

 

突然‧距離 (070104)

男人在我眼中近乎女人,最難理解的時候,比女人令人更難堪。因為我以為你是男人,我以為你不一樣,我以為,我以為…..短訊十五個大字一出,單方面提出需要時間冷靜,但前前後後並無異樣,你有你工作,我有我考試,無稽得讓人想盡千個回應方法,也挑選不到一個最好的答覆,卻讓你剩給我最大的問號。我寄出了問號,你無言以對地回應了三個字,我再以八個字打圓場。

    心理學中,稱為相戀冷靜期或相戀過渡期,往往情侶在太親密之後,男方不由自主想逃離,想獨處,想反思,想再次好好照顧自己。當他變回一個人的狀態,感到相戀前一個人的孤清,又會再需要女人這個隨身貼。說得極為正面,我差點情緒失控,刻意按捺至考完星期五的早場試,原來男人竟比不上一個考試,男人的理性迫女人理性,叫女人站在男人的角度去回應男人,無奈地這類行為很『女人』,很難女人不以女人的角度去惴測。

你迫我去理性,其實我可以,但反過來,男人有否為女人而變得感性一點?

    不遲不早,就在我考試期間來爆肚,實在討厭。幾近忍不住想追在後面回覆自己的感受,但同時,又覺得無這樣的必要。結果在偷泣幾次之後,找到那本書的詮釋。

    基本上,我並不全心相信那本書所說,只是,自己派定心丸給自己,一個極容易理解的犯賤道理,對你好一點你又膩,差一點又猜疑妒忌,處於中心又說要冷靜期。既為被緊張的事物,會闊佬懶理,似乎人人都是這樣。真的人人都是這樣嗎?不到失去,也不表現出自己很在意這個人? 可是,這次當我懸在半空狀態,欲像個快刀斬亂麻的大男人,恨不得乾乾脆脆來個了斷,最討厭拖拉婆媽,也討厭人連喜歡不喜歡都掙扎一番。

    或許痴纏,才讓人覺得有愛,但一旦逼迫理性,我的愛意可如滑梯般式遞減,女人對男人,還是不那麼熱情關顧比較好,原先我奪去了你應負的責任,結果苦了自己。繼而好好看清楚,那個同樣犯賤自私的你,如何是最登對?

這一次,很佩服自己的理性,大比數壓倒平日泛濫的感性。啤一聲,捲起綿席,兩性,大方,鬥逃離。

往往走得愈遠的人,其實最想返回起點。到了終點再接近起點,早知有一段距離。

 

考試疫 (070102)

聖誕假期有一半的氣氛被考試拖垮,24…25…31號循例出去走走玩樂一番,反正幾天節日留在家中懲罰自己,也不見得對考試的分數有何幫助,還怪初中的自己太乖巧,總半步不離書桌,假期如是,了無例外。

我喜歡考試短,我討厭考試短,矛盾得成理,這似在邏輯上的謬誤。考試的短,讓緊迫的時間表苦苦苟責我,必須一科接一科無停止地複習,直至考完,溫書其間出現輕微頭痛、暈眩及作嘔徵狀,但同時亦因考試的短,趕緊完結最後一科,快樂的時間就比其他人長。這次考試,是個怎樣的試,第幾次的折磨,已經儼如經驗老人一樣,數不清數不完。只是默默承受,未會和高中的自己一樣,拖得即拖,苛且偷生於亂世,唉,明日又復明日,內疚指數直線上升。

如果要拖的話,我會乾脆缺席不考,或出去實實在在找工作罷讀。考試在我的人生和觀感的角度,都不是為了証明我擁有多少智慧和能力,反而令我對自己有所質疑。為了甚麼去堅持? 歸根究底非錢則面子,這個令人無力的遊戲,開始凝造出相類屬的感覺─ 整個過程自恃得心應手的人『沾沾自喜』,一旦偶有錯漏就『頹然乎其中』,過了一段時間,又捲土重來,無止境地考試,無止境地在推翻你曾經擁有過的好成績好榜樣。後來幾近了解有些人如何力挽狂瀾,就是靠短暫記憶或恃勢凌人來保持"個"信心爆棚,問題徵結所在是那軌跡的不幸,還是天資有限的自己?

心情算壞,每每遇上考試瘟疫或功課狂潮,我都會變得份外心煩多疑。無他的,我這類人,適宜移居外國『休哉』,或以露宿者姿態『遊哉』,太嚴苛的制度於我不合,而自我擴大的程度,日復日,大得可另建一個國家,裡面只有自己和自己。但凡讓我看穿了事件的重複毫無意義,自身怨氣將直捲全城,震央竟可以反地心吸力而谷上地面。

每做一件事需要原因,或許太累,但為何非做那件事不可? 愈想下去就愈想反抗,是那種受盡牢獄主管鞭打仍口硬說『不』的死奴隸。

 

 

叱吒一時 (070101)

我害怕任何人在我面前張牙舞爪,或許自己的信心不足,但人格往往在一個人飛黃騰達的時候看出來,而非窮困潦倒。看叱吒歌手為一個獎項喜極而泣,似乎在我們觀眾心中的預算之內,別個頒獎典禮大可不看,除了不公平而有豬肉獎瓜分之嫌外,還有就是叱吒的氣氛試煉到歌手的真性情。該褒獎的時候褒獎,該貶抑的時候貶抑,打從心裡來個痛快,可憐受冷落的歌手有D J 幫口,語無倫次囂張無度的會立即受譏諷。這個遊戲典禮,在開場時說,跟你開個派對,好的壞的不要記上心頭,但在難登的叱吒台下,歌手認真期待著上位的機會,甫出場,以淚相應,終於千錘百鍊,幸得出頭之日,與經理人手牽手擁抱皆大歡喜,盡是人生百態。原以為一個半個稚拙的,看不透世情,動輒就哭。又有人一反常態,接過獎項後不哭,想清楚,在這個狹小的小舞台上,實無甚麼了不起可言。

為甚麼觀眾恨不得邊聽電台邊看電視來贈興? 和我們一向擁戴送獎品送獎金的玩弄嘉賓節目無恙,竊看箇中的得得失失,卻從不牽涉到自己,最是痛快。就像那些明明怕鬼,偏要看恐怖靈異片,明明膽小,偏要看異型怪獸。本來就是千篇同一律,你看我看你,在平凡的生活之中,加多一點生趣。

你再哭,再哭,我就罷看這個畫面。來來去去,漸剩下哭喪與說道理的橋段。

當線路癱瘓,你有幸找得到我嗎? ( 061228)

     地震發生,我正於家中安坐,按著數碼相機回照出前天的相片,我以為是自己搖椅的反撞力,令我整個身體微震了幾秒,這一次不由自主,在我往返自己上一次快樂的同時,別人要向著下一次悲哀推展。這樣對比,你感受到那時差嗎?

     若不,地理位置上的差異必能讓你感受到幸福中的煩躁。

每每災難的出現,有人永世消失,有物件蕩然無存,但震盪傳到我們這個小城市去,極其量不過讓我們在線上消失好幾天。有人生活枯燥得不能自處,還要等待多少天,才可利用線上的其他靈魂,暫治自己的孤清寂寞? 我們對網路這空間的倚賴,超乎所想,一失去連線,我們就無法以另一身分存在。一個小可愛的名字無法登入爭上,只能瑟縮一角,黯然保持靜默,網路曖昧小情人,就此兩地相隔。

     有人靠讀我網上日記,來得知我死得未,我又靠他人的『腥架』部落格,了解其他人節日過後的心理狀況,是否和我一樣不安……? 不安分守己,精神恍惚,連杯水也拿不穩,路也走不遠,衣衫不整,皮色暗啞……

斷線後,一概不知道。

     唯一關心的,是設想到我這個靠網上日記來自我陶醉的寫作人,一旦線路癱瘓,我還能靠甚麼來一滿私慾?

我對『你』的依賴,比他尤甚,只是他比線路更失常難測。幸運在,萬物不會同一時間離開。

 

 

吵鬧、執著、放開 (061227)

或許情侶相處之間,只有一方為人極其執著,吵鬧就時有發生。

我不知道自己執意小事化大背後原因是甚麼,是單純想辯明一切又不止,是為了最終能據力爭而讓對方側目又不是,只是我聽到別人錯誤就有意糾正,遇不平則鳴。他總是想息事寧人,大事化小,無謂執拗。其實我理解他背後的用意,但我卻是那種挑起了火頭不得不說,說不清就不可草草了事中斷,那種─交代人。覺得有誤會澄清了和沒澄清,是有分別的。

有時,我堅持自己的原則,甚至在『無所謂』的人眼裡視為固執,是我怕將來有天變成像她一樣的城市角色 :

在王貽興,無城有愛一書中,其中一篇短小說 ─吸血疆屍的孤獨人生 :

*『無論跟誰在一起,無論幹甚麼,都是沒用的吧。』

     大概從她懂得寫自己的名字以後,這話就一直相隨,而且愈來愈細緻豐富,也愈來愈貼切,像擴張句子,而這句子到現在還沒有劃上句號。讀小學的她只覺得和同學一起好像沒甚麼趣味,長大一點就會認自己的將來其實沒甚麼值得期待的事,讀書戀愛都是徒然 ; 畢業了,在社會打滾幾年,兜兜轉轉,就更覺得生命與選擇的可笑和脆弱。她變得無可無不可,隨便和誰一起,隨便不和誰一起;工作,盡點點力,願意最遲一個離開公司,但離職也沒甚麼不好。沒有甚麼非堅持不可的習慣,隨便吃點甚麼,隨便看套戲,選擇一個品牌的衣服。和家人住,但男友說搬出來會方便點。她都沒所謂了,但她心底深處是明白的,我並不隨便。真的,相反,因為我極嚴厲,極有要求,但也明白到無論做甚麼都不會動搖到那巨大的不可知的『根』,所以就沒堅持了。無論我做甚麼,結局都是註定的吧。但我不甘心這樣。要是我能看清這底蘊,我想今後我變得最隨便或者最嚴謹也沒所謂吧。*

最怕變成那些懶得去改變的人,於是用藉口掩飾自己的不在乎,以為這就是最講究要求。

     我看到他是這樣,表面上假裝看化,即使別人對他冒犯,也不對自己的觀點抱任何爭辯態度,美其名是為了不傷雙方的感情,或許只是一種打從由心底發出來的隨便,即是感情上自恃看通看透那一種人。於是他懶得跟我說下去。

電話持續多小時才掛線,我們在對話中,都自恃比對方懂得多,卻懂得對方最少最少。

     翻開了那書,已零晨三時多,你一貫的愛理不理仍在,而我竟開始為你改變:

「但她心底深處是明白的,我並不隨便。真的,相反,因為我極嚴厲,極有要求,但也明白到無論做甚麼都不會動搖到那巨大的不可知的『根』,所以就沒堅持了。」

 

欲完又始 (061226)

 遲起,早睡,累,一時多,短訊不回,電話不接,頭痛,床邊一書,愛因斯坦被摑了一巴(天航)。
     
     終於醒過來...

     昨天玩得太忘形,早料了,一連兩天避世嬉戲,第三天一定匿於屋中,心神虛無得不知放在那裡,花了幾小時把餘下未讀完的小說,細讀,半路中途又想放棄,我,很少看完一整本長篇小說,倒會忍不住翻到最後看結局,或頹然放棄。讀得好沒心機,故事一拖長,就沒起頭那種蠻勁。只是看在這個故事的新穎度之上,繼續咬下幾塊餅乾伴讀著。愈讀下去,頭愈沉重,雖發覺他不經意的伏筆埋得真好,但又不知為何想起一個作者,在寫到長篇小說的中後段,語文能力似是有下降的跡象,可能急於把餘下的劇情交代,而忘了用字造句時的小心思,後來就寫得更見通俗。
 
這不竟是一本好小說,擺脫了愛情為主的橋段,還可以寫得如此引人入勝。他的虛構和真實的比例合宜,讀罷讓人信以為真,心裡著急而節奏緊揍,他的句子寫得短而精悍,起落有時。相比貽興那一些,他遣詞造句相當準確,極有文學味道,但故事不夠明快,讀久會有點悶,可能讀者未看完一整篇,就想放下書本。

讀著讀著愛因斯坦被摑了一巴,近於看達文西密碼,經常以數學知識解碼與涉獵中國歷史,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整個故事天馬行空,但具說服力,以為樊系數真有此人,得蒙愛因斯坦的命運影響他。

『知道嗎?愛因斯坦用過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解釋相對論:把你的手放在燙斗一分鐘,感覺起來像一小時;但坐一個漂亮姑娘的身邊一小時,感覺起來只有一分鐘。』我們理解這論說,在於快樂的短促,與悲痛的漫長,是感覺例證的最大對比。

我整天蜉蝣,說不出哪裡不妥,就是心情有點怪。他回覆問 : 唔慣一個人 ?

可能是。

(不知何時開始,被捲進二人漩渦,互相倚存的水溫,力量制衡,使得你一個人獨自再生活的時候,無法呼吸與求生。)

 

 

二人床一日後 (061225)

他的手老練地往內直撫,有另一手趕緊在後,及時逮住。

聖誕正日,到了迪士尼,如果有個地方是非去不可,暫時是這一個。其實早前到過東京迪士尼,便覺得香港這一個可有可無,可去可不去,周遭的朋友早早趕著在它開門大吉後逐一留下足印。只得我,覺得這個地方在人前充滿童話氣息,一定要兩個人,孖著去才夠浪漫,對此敢認偏執狂第二,無人敢認第一,於是,怎都要去,是執著使然,是直覺使然。迫得他非買到飛不可,顯得我在這事上毫無轉寰,未免不可理喻。可能是個情意結一直未解,很難向外人交代,這種累積偏念等待,就等於一個孤家寡人篤信今年必遇上最愛,要是突然報銷,似是在年尾最接受不來的一個消息。

高高的聖誕樹勢要指天,旁邊經過的虛擬外國小街,只欠一點雪。不知自己弄錯,或怎,似乎把海洋公園的飄雪樂園混淆到這一個樂園去,哪裡有飄雪?原來這個聖誕,迪士尼這裡沒有飄雪環節,他難以理解,假的人造的為什麼也要搶著看?驚為天人的並非後人製造雪的科學理論,而是因為有你在,有雪在的氛圍,把現實的自己騙得過去,就能美化感覺,捏造假象。

誰都知這裡處處商機,且來來往往的卡通人物都是塑膠的,職員的笑容背後是有底薪和獎勵金,但我還是喜歡走進去這個地方,和外面現實的世界,看起來有很大的分別。讓人可以忘記煩躁,忘記過去將來的一個避難所,只有在樂園內辦得到,是由改變你的周遭景物,從而改變你的知覺,當自己不再面對相同的環境,人較容易忘記本來一直苦惱中的煩憂,也就是說,這樂園遑論它亦真亦假,最終目的都達到了。

由外移內都一樣,米奇的幻想曲,戴上特備眼鏡,影院的效果給誇大,看得小孩樂以為真,伸起手就去觸及,沒去思考它的真確與否或來由,結果他們看得比我們成年人快樂,因為單純相信,所以快樂。坐在我身旁的他和他,看得冷靜拘謹,令想湊熱鬧伸出一手的我,不得已自制。

消失了的片頭 (061224)

遲了出門,來不及趕到影院,在逐秒消失掉的<>片頭,同一時間,在喧嚷的街上,有我倆勢要對立的爭拗聲。

故事缺了開頭,突然進場,擠進側邊座位。視覺上接受不了一個大頭的梁朝偉,沒有開場的不准吸煙、關掉手電的無聊警告,少了平日的開場心理準備,來交代例行公事,不由來摸不著頭腦,眼前所見的一幕,怎麼發展而成? 心中沒有不甘,但身體僵直般擺出不屑一顧的姿態,鬥氣,在節日好端端的情況下,又肆意鬥氣。

這種感覺倒是奇怪,當一個人投入了自己的故事,反過來,很難投入眼前播放中的故事,儘管進了場,我仍然抽離不到現況,融入<>角色的其中一個。自己在生氣之時,清楚覺知眼前的虛假,他們在演戲,可我們的吵架是真實得無可比擬。最後我的頸性叫他認輸,大概是誰在節日裡首先想到,還有明天要一起過,鬧著不是辦法。

<>我沒看過任何預告,只是從傷城秘密的歌詞與旋律,再加上電影名字,早早猜測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沒有認知到故事開頭及背景,從故事一步步的推展,便逐漸推翻我的預期。<> 主題想帶出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傷心的故事,隱藏在冷漠的城市背後。只是我以為這套電影跟警察殺戮無關,跟計謀黑社會無關,卻跟寂寞有關。怎料各人因為梁朝偉金城武這一個配搭進場,卻未必真正切膚地感受到這一個傷城故事,竟原來與普通警匪懸疑片同出一轍。

我確實相信世上有像梁朝偉一演的奸角,但不相信這一類人在出賣愛人至殺害地步之後還會良心發現。

最切膚的痛往往不是肉體上的折磨,而是局中局的心靈背叛,再衍生出種種勾當。

 
同詞換位 (061223)

一個班房裡總有一個人最突出,同樣,一首歌,你能不能抓緊那一句,如金光閃亮,一直停留在你心窩。

周國賢effect 蔓延到Shine 的新碟,SHINE告訴我他們已成長,而他們的成長,間接又提醒了我的成長。

             『我與她  可以真可以假  若然認為伴侶並未天生一對』

周國賢填這一句 填得真好

我只可說有伴侶和無伴侶,可算是兩堆遭遇極端的人,處於同一世界的不同空間,最大的分別
不在乎外觀上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逛商場,不在乎有沒牽著異體的手,而是在乎精神靈魂給佔有了的安定感。

近來我聽過一個單身朋友說,埋怨別人向她炫耀所謂『有伴侶』的事,下一句就趕不及追罵別人,
反駁有沒情人的聖誕都一樣。我不是同意第三者對她炫耀的態度,只是 ……多一個人走進自己的生活,
即使一個人遊蕩在街上,在自己的左右,可能已佈滿他預定的空氣。

我不能在『有伴侶』的日子裡,呼喚出寂寥深閨中乾枯的自己,我也不能從『無伴侶』的軀殼外,倚纏同一人。

p.s. 明明在聽SHINE 唱歌,卻自留意到周國賢作曲填詞,發現真正喜歡的是周國賢,以及一眾熟悉的填詞人。
你喜歡的哪首歌,換由別個來唱也並無分別,有否想過,是某事物的本質在吸引著你?

或曰有時總覺得,我是愛上拍拖的感覺,而非對象本身。於是,無所謂是否天生一對。

 

不寫字卻打字 ( 061221 )

周迅在 <> 中的典雅形象,她唸對白時深沉流暢,很難想像她與人面對面交談的時候會口吃,可是她得獎時敢於向傳媒承認另一面的自己,口吃的自己也是自己,更笑指只有拍戲的時候才克服到心理障礙。

文字寫作趨向電腦化,我直認自己手寫的語文不及電腦寫作的好,就跟貽興所說一樣,他自畢業以後習慣用電腦創作,如要他重新執筆寫作,可能一執筆就會忘字。我大多憑語感創作,習慣面向電腦熒幕,亮光刺進眼球內部,活躍的腦細胞催促雙手相應隨心情打字,節奏明快而打字聲秒秒鏗鏘,字體又整齊得不偏不倚。文句通達的通達,不通達的容易整理刪去,不留痕跡,大快人心。

剛做了一件愚鈍的事,功課描寫文八百字一則,最討厭那種用過長的語調來描寫一個動作、聲音或畫面的手法,煩厭得要死。於是開了個電腦檔,一小時內極速空想快打,然後再抄回特定紙張上。

   正在憂慮考試時,手寫的語文能力會下降嗎 ? 能否帶備手提電腦進場,即作即列印?

除了我以外,大概沒人像我一樣,看得如此分裂,篤信感覺幻象,總是迷信,感覺不同的話,寫出來的文章水準各異。手寫等待靈感的時間,需要一年 ; 但面向電腦的光象,只需要一瞬,一堆堆字海如潮湧。

憑感覺的人,恍恍惚惚,在理性的氛圍中,會先死,克服不到心理因素,在鏡頭面前又不禁口吃起來。

 

 

仰慕與唾棄 ( 061220 )
有時候,一個人喜歡凝造假象,是怕面對真相。

當理解了一個人為甚麼會仰慕另一個人,又同時了解一個人何以被唾棄,在一面能把它倆單獨來看,在另一面發現兩件事可以同時發生。我有時候真的很仰慕某類人,不論男女,可能是外型長得份外標緻,又或是懂得如何打扮入時,也可以是才華洋溢,技驚四座。以前我總認為自己無法跟這種人交友,會是一種損失,後來自我膨脹或怎,不太在意這種人,讓他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排名不至於太高、太遠。否則,不久,你就會想輕視他,不想倒過來以這個人為中心,自己卻卑微得屈居於他之下。

有種人特別容易遭人唾棄,或鋒芒過露,或見異思遷,忘恩負義,我們不容許別人背叛自己,可以選擇的話,寧可由自己先唾棄別人,總好過反被唾棄,這並不是後話,誰都不想受傷害,大抵受不住位置上的急挫,引起情感上的跌墮。

而愛人就是徘徊在仰慕與唾棄之間的中間點,當我發現沒可能一輩子迷死同一個"他",而只是霎眼嬌,路過的『天天好』,卻又在想唾棄『他』的時候,明白『他』安分守己,並沒有忘恩負義,見異思遷。

“他"又好,『他』也好,後來我已經不太分得清這是否一個無名的位置,你對於我對於你,又是否一個無名而有用的位置,用來堵塞寂寞廢墟的入口。

是我真的無情得已,可以升仙 ? 還是我根本害怕面對深深地愛上一個人的事實?

 

 

語文能力失證 ( 061218 )

這半年來,我平均每一個月也會買一至兩本書,以前我絕不買任何小說故事,是由於一個不公平的假設 :

一個好的故事,看一遍聽一遍已經能好好記住,但寫得不好的故事,買回來也不會翻看。在糖水店裡我不斷向他訴說著一個我很深刻的故事,是自說起台灣,說起陳奕迅蔡卓妍,說起藍寶石的夜空,原來女主角一早在男主角讓出機位的時候,送去了自己愛人的性命。他們還不自覺,在故事完結之前一直相愛,我和男主角一樣驚訝,分別在那時我候在收音機聽結局,同樣無力去改變現實。我說得很投入、很激動,原來他都聽過,他也記得這個故事。

我相信好的故事不用收藏記錄,而是有人流傳的。

今天禁不住腳步,一個人踏進書店,看著堆砌整齊的小說,某一楝書目上第一本,已經封了塵,再看,又多一本蓋了塵的書柱,再向前走幾步,細看,又多一本,原來沒人買書之餘,也甚或沒人去揭。少數人圍在一堆,看的是實用的工具書,即使是決定打書釘的人,也早就決定不買。我偏偏看上這本,以為是漫畫,一揭之下,是天航的最新小說─愛因斯坦被摑了一巴,我買了這一本封了塵的書,只因揭進去尾頁這數行字 : 『我要做一隻會飛的公雞。一厘米也好,盡可能接近天空。上天賜人翅膀,就是要來尋夢的。就算一無所有,仍會繼續寫,直到筆桿盡斷,鍵盤龜裂。』

就這段文字,我即捎了這書,掏出五十銀買回家去儲,去讀,去吸他─我沒有的生命。

總覺得語文好的人,不同於運動好數理好的人,他們沒有比賽去証明自己的真正實力,也沒有絕對的分數來顯示自己的創作高峰,就憑一小撮人評價他的好,買下他的書,就等同告訴此人連帶他,他的性格,他的文字也很喜歡,是從文字裡體會到這個人的性格,而又從這個人的文字演繹中明暸甚麼是信念。

如果我翻開作者簡介那一頁,從他的簡介裡完全看不出他的內心,甚或作者並不了解自己,亦不擅於用文字塑造自我形象,那末作品好極有限。讀者需要的不是一個軀殼表面,而是閤上眼充斥著他所寫下的意象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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